海（原创）

海（原创）

原创/甜/HE/一发完/片段式/第一人称视角/有伏笔（铺垫）/文不对题/梗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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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我的家乡吗？那是一个有一片汪洋的美丽地方。”身旁的女孩儿出神地望着远方。半晌，她转过头来微微一笑：“你呢？”

我愣了一下，低下头让刘海遮住眼中的苦涩：“我？我没有家乡。”

女孩儿看着我好一会儿，欲言又止地，但最后还是把头转了回去。

记得那天傍晚夕阳很好看，我们两个的背影被拉的长长的。

01.

我是个插班生。平时话就不多的我突然到了一个新的环境，话更少了。在这个住宿学校里，我的交友范围仅限于宿舍里的另四个女生和我的同桌。

我一直很自卑。之前的学校里，我成绩就不太好。也不像很多同学那样会乐器舞蹈书法。久了，大家便也默认了我这样，像个透明人。

哦，不对。没有久了。我总是在转学。由于父母原因不停地转学。待在同一个学校的时间，多则一年，少则一两个月。

现在吧，好消息是我可以在这个学校读到毕业了。

坏消息是我没有家乡了。

或者说，我找不到我的家乡了。

02.

苏轼说：“此心安处是吾乡。”可惜啊，我没有心安处。父母去世后我便没有在世的亲人了。谈何心安呢。

我不是没有家。发小一家是个有钱人家。心疼我的他们在我父母走后便开始照顾我。我的饮食起居，包括学费和零花钱都是他们出的。

但他们不怎么管我。我有家，但没家人。

于是，我觉得我更孤独，更自卑了。

03.

我自己也难以相信我能交到朋友。

从小到大真正算得上朋友而不只是“认识”的还只有一个人，就是我的发小。

但发小与我不在一个学校。她成绩比我好得多，在市重点读书。我在这个学校并没有朋友。

说来有趣，她把我当作她的朋友，而我还在犹豫她是不是我的朋友。

04.

我坐在教室靠窗一列。

记忆里那天天气很好。刺眼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教室，打在靠窗一列的桌面上，亮得晃眼，让人看不清桌面上摊开的书。几个靠窗的同学嚷嚷着要把窗帘拉上。

迫于他们过于强烈的要求，我没法，不情不愿地将窗帘从我的前桌拉至我的后桌——满足后桌要拉窗帘的要求。

我其实觉得，晴天本就应该晒太阳，享受太阳的光芒。在学校我这么孤单没有朋友，难道就不能让阳光做我的朋友吗。

心里想着，我嘴上还嘀咕了一句。

没想到被一个经过的女孩儿听见了。她转过头朝我轻轻笑了一下：“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啊。”

当时的我并不是像小说里那样，觉得与我主动交朋友的她是一束照进我内心的阳光。

相反，我被她吓了一跳。

我记得她看着我受惊吓的表情愣了一下。

05.

抵不住她的热情，我最后跟女孩儿成为了朋友。

——她口中的朋友，我眼中的不确定。

我鼓起勇气问她，像她这么外向开朗的人，怎么会跟我这样与她性格十分相反的人做朋友。

她半天没说话。

最后她说，可能是想尝试一下不一样风格的朋友吧。

她在“不一样”后面微妙地停顿了一下。

我不明白一个如此简单的答案她为什么需要思考那么久。

06.

我们第一次坐下来认真聊天是在一个秋天的操场看台上。

南方的秋天是我最喜欢的季节。

秋天延续了夏天的热气，却没有夏天的多雨。在这不长的一两个星期的秋天里，天天是蓝天白云，傍晚总有晚霞。

操场看台是我在学校里最喜欢的地方。爬到看台的最顶上，可以看到整个操场和大半个学校。

秋天傍晚在看台上吹风，看天边流光溢彩的晚霞，确是我不多的乐事。

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与女孩儿的聊天也就更放松了。

我们聊了很多。聊学校，聊兴趣爱好，聊各自的朋友，聊小学初中的经历等等。想到什么说什么。哪怕前言不搭后语。

我记得女孩儿说，她家乡是一个有一片汪洋的美丽地方。

真羡慕啊。那是海边吗。那多美啊。

女孩儿看懂了我的苦涩，没有把这个话题进行下去。

我们坐了很久。等到太阳完全落了下去，我还依依不舍。

可是学校还有晚自习要上。

07.

我觉得那天我们没聊什么特别的。但是从操场走回教学楼时，我突然就认定了，这个女孩儿就是我的朋友。

可能是因为，她是第一个与我这样聊天的人吧。

就连我的发小，我们都没有这么平和地谈过心。很多次，她都会坏笑着打破原本无比合适的氛围。

08.

有时回忆起那天夕阳金光中的我们，我依然对她一片汪洋的家乡记忆深刻。

真是汪洋里来的人啊。女孩儿认真讲话的神情像沉浸在海中一样。望着她的眼睛，我想到有篇童话里王子对公主说，她的眼睛像黑色的湖。这个女孩儿的眼睛便是黑色的海吧。宁静深邃。

09.

女孩儿越来越粘我了。

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以前从未有人这么对我。就好像除了白开水没喝过其他东西，有天尝到一杯糖水，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喝到糖水的感觉。

只能说，很新奇，但不讨厌。

孤独惯了，多一个伴总不是什么坏事。

10.

女孩儿脑洞很大，想法总是天马行空。我不怎么善于表达，总是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接不上她的话了，就应和一句“嗯”。

有天她问我，毕业以后能不能跟她走。去她的家乡，去海边读大学，去那边工作。

我没想好。

我很喜欢和她待在一起的感觉，也希望毕业以后我们还能是朋友。

但是去到她的家乡，去外乡生活，我总是不那么积极的。

以前经常转学、搬家，离别惯了，觉得无所谓，是因为没什么挂念的。现在这座城里有与她的回忆，有发小一家，有了牵挂，不想离开了。

于是我逃避了话题。我开玩笑说，我都不一定考的上大学，不一定找得到工作，跑那么远岂不白费心思。

她眼中好像闪过一丝失落。

但她很快又转移了话题。

11.

我问过她，为什么她这样开朗阳光的人女生朋友反而没有男生朋友多。

她反问我有吗。我说是啊。因为每次中午去食堂时几乎不见有女生朋友找她一起吃饭，每次都是她来找我。

她似乎不知道怎么解释。

当时我们坐在学校小花园的长椅上。她很纠结地从我身边移到了长椅的另一边，又移回来。

我以为她会像我之前问她为什么会跟我交朋友一样，最后说点什么。

可是她没有。回答我的是静默。

12.

假期时我也曾去过女孩儿家里。女孩儿家不大，家里一个大阳台和一个小阳台都种满了花。

我又不可避免地想到她一片汪洋的家乡。不能把家乡的大海带来，有一片花海，也足够浪漫。

我问她这都是什么花。她兴致勃勃地对答如流。大多花更是能记住花语。

我沉浸在五彩缤纷的花的世界里抽不开身。听着女孩儿滔滔不绝的讲解，我突然也很想在家里养一点花。

如果发小不太喜欢摆在阳台上的话，我就种在自己房间。不过怎么会有人不喜欢花呢。

女孩儿把我带去她的房间。那天她又问我，毕业以后我要不跟她一起去她的家乡。

这次，我笑笑说，我可以回去跟发小一家商量商量。毕业以后要不就搬出去了。

她好像没有了上一次的失落。

其实这个问题，在她上次问了我之后我思考过很多次。我明白她在家乡与好友之间的犹豫、也理解这是她为了平衡两者关系所能想到的最优方案。

我最后觉得，人总是要做出一些妥协与改变的。

既然她想到了这样，那我也应该做出一点“牺牲”。

13.

认识她的时候是高二下学期。我以为我们的友谊可以持续到毕业的。

不过，并不是说我们的友谊破裂。而是说我们的友谊变质了。

不知是否是因为我内向又自卑，我自认为心思太过细腻，或者说过于敏感。

以至于我总认为我与女孩儿之间有点什么。

我的生日在十一月底。因此认识以来到毕业，她只来得及给我过一次生日。

生日那天我们还在学校。下晚自习后，女孩儿把我带到一个空教室。她一开始不让我睁眼，最后让我睁眼时我实实在在地惊讶了。

学校里条件不够完善，但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束花和一块小蛋糕，包装精美。没有蜡烛，可她坚持让我许愿，我许完愿后她还煞有介事地把花递给我捧着，末了点点头补了一句“鲜花赠美人”。

我认出来这是一束洋桔梗。紫色的洋桔梗。她说这花和校服都是紫色，配。

但是洋桔梗的紫与我们的校服根本不是同一种紫色。我也不相信她会忽略紫色洋桔梗的花语：对心上人始终如一的爱。

14.

高三时，学校组织全年级开了一场高考动员大会。

说是动员大会，其实更像是“强调几条红线，顺便为同学们加油大会”。

主任在上面讲了很多。枯燥乏味。会议厅里的座位是按照学号排的，我与女孩儿隔得远，我更觉无聊。

但我记得他讲到男女关系是特意强调了一下。

他说，不要以为还有几个月就毕业了就可以放松可以谈恋爱了。他说，我们没毕业一分钟，就还要听他的规定一分钟。

这种内容每学期都在讲。老套的话语让我觉得会议厅里更加燥热。

可我注意到，坐在我前两排的女孩儿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我恰好对上她的目光。

我却从她的眼睛中读到一种不甘心与无奈。

15.

高考成绩出来了。我和预想的一样，正常发挥，勉强二本。

毕业典礼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正好，晴空万里。

女生们大多化了妆，在礼堂里拍照的拍照，聊天的聊天。

和那位开朗阳光的女孩儿的确让我不那么自卑与内向了，但我仍然不是那种会主动聊天、主动要合照的人。

于是我坐在礼堂的边上，身旁坐着发小父母，看着女孩儿跑东跑西要合照、画签名、写祝福。

过了一会儿女孩儿朝我走了过来，往我手里塞了张纸条，冲我眨眨眼睛，又回去了。

我打开纸条，女孩儿让我毕业典礼后等等她。

16.

毕业典礼后，我预感我与女孩儿肯定有许多话要讲，于是让发小的父母先行回家，我继续等着女孩儿。

她把我拉到礼堂的舞台边上，深吸了一口气，摆了好几下手，最后毫无预兆地、一本正经地向我表了白。

我听得脸颊发烫。

最后我不知道说什么，于是笑着狠狠地抱住了她，头埋在她的肩上，嗅着她若有似无的化妆品味和洗衣液清香。

她最后让我松开她。她拿起我一旁的录取通知书看了一会儿，笑着扣起我的手往礼堂外跑。

夏天的阳光照在我们身上，跑起来的微风掠过脸庞。

她保持着笑意转头，突然停下来抱住我。我被她吓了一跳。

她在我耳边轻轻笑。

17.

暑假要结束的某一天，女孩儿来我家找我。

她提着一个行李箱，看着我的眼睛问我：“要和我一起去看海吗，要和我一起回家吗。”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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