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噩耗

陈默玉最终没有回南京，至于手续交接他也只是托付给沈丛绾让她帮忙代理，沈丛绾自然乐意，她已经发现了陈家易主的好处，她的津贴在原来一个月5000美金的基础上，每年又多了5000美金，而且陈默玉远在檀香山，只有大事他才回来，很多事情都无法亲自回来处理，只能交给她代劳，长此以往，她倒是也在陈家刷了刷存在感。

　　孟萍诗坚定的拒绝了阿花的一切示好，哪怕是阿花眼泪汪汪哀怨的看着她，用头蹭她的手，甚至允许孟萍诗摸它柔软肥胖的肚子，孟萍诗都拒绝了它的诱惑。她每天摆着一副债主的样子看着那一人一猫，不过没有再说什么分手的话题。

　　陈默玉暗自庆幸。

　　时间依旧如流水一般过着，院子里的花开了又谢了，唯有夜间的星空依旧开阔明亮……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不愉快的事情很快过去，他们又像以前一样如一对比翼鸟一般享受着岁月积淀下来的甜蜜。

　　——

　　十月，孟萍诗的诅咒最终没有生效，阿花和一只公猫结婚了，是陈默玉买来的一只猫。

陈默玉这回本来想买一只安哥拉猫，结果孟萍诗担心它们品种不同，在一起生不了孩子，只好作罢，最终选定了一只同是姜黄色，毛发柔顺，色泽鲜亮，与阿花眼睛颜色一样，看起来就很精神的一只公猫，孟萍诗给它取名阿团。

　　阿花很喜欢它，在十一月末的时候，阿花被诊断出怀孕了，已经将近一个月了。孟萍诗非常高兴，阿花的伙食以及住宿条件都肉眼可见的提高了，比如，它挺着圆滚滚的肚子爬孟萍诗床的时候，再也没有被陈默玉扔下去过。

　　一切都很和谐快乐。

　　——

　　一九一五年，十二初

　　孟萍诗收到了孟老夫人的信，内容简短，字迹潦草凌乱，甚至还有可疑的水渍，根本不像是她一向得体端庄的风格，孟萍诗很吃惊，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萍诗

　　就在十一月二十二日，修云在码头那边出车祸了，孩子们也在车上，但是他们没有什么大碍，而修云因为伤的太严重，他死了，你快点回来。

　　你的母亲

　　任何言语都很难说出孟萍诗此时的震惊与悲伤，陈默玉看她这幅样子，心中不安，问她：“怎么了？”

　　孟萍诗眼泪跟断了线似的掉下来，颤抖着把信递给了他，陈默玉看完了信以后，定了好一会儿心神，方才恢复冷静，尽管是装出来的。

　　他扶着孟萍诗颤抖的肩膀，语气出奇的平静安稳，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她安心似的，对她说：“萍诗，我去给你买船票，你现在收拾一下你的行李，之后你立刻走。”

　　孟萍诗满脸泪痕的抬起头来，问他：“你不和我一起回去吗？”

　　陈默玉犹豫了一下，问：“不合适吧……”

　　孟萍诗有气无力的倚在他肩膀上，对他说：“还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你就算是他的朋友也该去的，况且，我现在乱的很，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得陪我……”

　　陈默写搂紧了她，说：“好，我们一起回去。”

　　“那……我要拿什么东西呢？”孟萍诗六神无主。

　　陈默玉说：“拿你的日常用品就够了，我们还会回来的。”

　　“我父亲可能不会放我回来了……”

　　陈默玉毫不费力的说着，语气不容置疑：“没关系的，现在听我的，你要带一切你认为必要的东西，尤其是带几件黑色的衣服回去，明白了吗？”

　　孟萍萍点点头。

　　然后，陈默玉迅速地去买了两张明天的船票，然后迅速地给陈姑奶奶送了信，又迅速地打包好了自己的行李。

　　忙碌过后是空虚，最怕的却也是这空虚，没了事做，一下子冷静下来，孟萍诗失魂落魄，脸色苍白的像失血过多的独角兽，晚上睡觉时，他们都睡不着，孟萍诗一整天精神的麻木，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解放，她突然扑到陈默玉怀里嚎啕大哭起来，陈默玉刚开始被她吓了一跳，而后用温柔平稳的声音安慰她，孟萍诗断断续续问：“这么会这样？他这么年轻……他孩子才多大……”

　　陈默玉眼角渐渐湿润，最后凝结而成的水珠渗入了孟萍诗的头发里面。

　　孟修云生前的音容笑貌在她脑海里回响，那个爽朗俊逸的少年，那样鲜活的生命，已经永远沉睡，永远见不到爱他的妻子和他深爱的孩子们，孟萍诗仿佛听见他的笑声，看到他气的父亲直跳脚却依旧一脸不服的样子，看到他在母亲精心护养的草坪上策马奔腾，那样离经叛道，桀骜不驯，怎么就留不住这样的美好了呢？

　　孟萍诗最后哭得累了，疲惫的躺在陈默玉怀里，低声说：“我现在只有你了……”

　　陈默玉搂紧了她，让她把头以一种更舒服的姿态埋在自己怀里，对她说：“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孟萍诗不知是何时睡着的，但是她感觉还没有睡熟就被陈默玉叫起来了，她困极了，草草的洗漱，艰难的说服自己换了一件黑色的裙子，随意的挽着头发，没有佩戴任何首饰，行李箱里也只有元旦时候买的一条黑曜石项链和一对旧款式的钻石耳环，以备不时之需，她黑色的的衣服不多，厚衣服只拿了两三件，还是从巴黎来了檀香山之后就再也没有穿过的那两三件。

　　陈默玉有些心疼，在他心中，孟萍诗无论何时都是精致体面的，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憔悴，脸色苍白而且眼神空洞的样子。

　　他为孟萍诗拿了一件披风，尽管檀香山的天气根本不需要，但他还是怕海风吹的孟萍诗冷。

　　他们同霍普金夫人告别，孟萍诗告诉她说：“我弟弟去世了，我们要回中国，可能要很长时间不回来，麻烦您了。”

　　霍普金夫人表示遗憾，并安慰了她几句。

　　上了船，孟萍诗继续伏在陈默玉怀里无声抽泣，然后果不其然的晕船，折腾了好一会儿，陈默玉拿出了惊人的耐心，陪着她折腾来折腾去，像父亲一样安慰她，最后哄她睡着，此时，陈默玉脸色也已经很差，他揉了揉太阳穴，轻轻拍着孟萍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