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尔觉得，他确实是动摇过的。
因为那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过于诱人的建议，就像是突然有人把一块糕点放在饿了许多年的乞儿面前，肯定有一瞬是会想要将其收下的。
但是很快地，乞儿的过去就会争先恐后地冒出来提醒他——
会不会是陷阱？
会不会是作弄？
会不会需要付出什么他根本付不起的代价？
会不会……
很多很多。
人的想象力真的是绝大部分恐惧的罪魁祸首，但是诡异地，那个时候，当玖尔触及到太宰的眼睛时，竟然什么都想不到。
啊，不，不要误会——
不是安心。
而是真的什么都没想。
因为那双鸢色的眼眸仿佛能吞噬一切，明明不是黑色，但却比黑色还要更加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永无止尽的东西。
于是玖尔那个时候什么都没有回答。
只是抬手，遮住了少年的眼眸。
“……欸？”
少年发出一声轻疑。
但却没有做出什么阻止的动作，只是有些疑惑地偏了偏头，然后在发现玖尔的手也随之移动后就放弃了。
“玖尔这是拒绝的意思吗？”
亡灵法师久违地说了一次谎：“不，是你该睡觉的意思。”
“哇——骗人！”
太宰像个孩子一样发出不满的嘟囔：“现在才零点三刻！就连中也都会工作到两点的！怎么可能会是我该睡觉的时间！”
亡灵法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憋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原来是这样啊。”
太宰眨了眨眼，睫毛划过少年的掌心留下浅淡的痒意。
就像是被羽毛划过一样。
“什么原来？”
“小孩子熬夜会长不高。”
已经看过非常多书而且过目不忘的亡灵法师认真道：“因为晚十点到凌晨一点是生长激素最为活跃的时间，所以长期晚睡是会对激素分泌造成影响，间接导致长不高。”
太宰：“那么如果从晚上十点睡到次日一点，是不是就算再醒过来也不会有影响呢？”
“这个问题……书上没说。”
“什么啊～原来玖尔是只会照本宣科的书呆子吗？”
“大概……是的吧。”
太宰有些无趣地嘁了一声，干脆闭眼：“好吧，那么现在，书呆子也该睡了！反正我也是工作完了才过来找你的，身上的伤——啊算了！不管了！反正也已经处理过了！”
“就这样吧！睡觉！床是我的！”
玖尔垂眸看着直接赖在沙发上似乎没有起来意向的太宰，思考片刻后应了一声起身，然后……
“哇啊！玖尔你做什么啊！”
忽然冒出来的幽蝶将鸢眼猫猫整只托起，然后非常稳当地将人向着亡灵法师的房间运去。
“带你回房间啊。”
玖尔理所当然道：“不是说要睡床？”
“欸——？动作之前好歹问一下问一下吧！？”
“哦。”
“喂！哦是什么意思啊！？——啊！算了！总之放我下来！我睡沙发就好了！床什么的其实根本就是我乱说的，所以放我下来啦真的放我下来！”
房门打开。
“喂！不是！你到底听到没啊？我说我睡沙发就好了！我都说我睡——沙——发——就好了啊！玖尔你——唔！”
猫猫被蝴蝶丢到了床上，顺便用轻薄的被子盖住。
“你是病号。”
玖尔：“现在，睡觉。”
“可我衣服还穿着欸。”
太宰偏头看向玖尔，眨了眨眼：“要不……玖尔你帮我脱下？”
回应少年的是干脆利落的关门声。
太宰：……
“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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