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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皇上请旨,亲手了结我心爱的男人

我向圣上请旨,亲手了结我心爱的男人

我向圣上请旨,要亲手了结我心爱的男人。

他一袭月白色的长袍,负手而立。我认出来,那是我们初遇时,他穿的衣裳。

“我知道你恨我。但你大可不必亲自动手,因为我不值得。”

他接过我亲手调制的毒酒,一饮而尽,轰然倒在漫天的雪地里。

是我看错了吗?他在对我笑啊。

“婉婉,你活得开心,我便放心了。”

我十五岁那年生辰恰逢元宵佳节,父亲请了全京城最好的戏班子到我们侯府,好好热闹了一番。我本对戏文一类锣鼓喧天的热闹反感至极,奈何这热闹是我而办,值得脸上挂着应酬的假笑硬着头皮看下去。

可他一上场,我眼睛就好像定在了他身上。可能是唱戏的缘故,他和大多数戏子一样,身形瘦削。但他一袭月白色戏袍在戏台上负手而立,我看不见他的面容,他又和周围的人不一样,身上带着清冷的气质。我瞥见他的那一刻,只觉得身边的锣鼓唢呐都听不见了,他由内而外散发的尊贵就像一尊神祗高不可攀,我顿时觉得,哪怕是侯府的戏台,也配不上他。他的声音绕梁,戏唱完了,他拂袖而去,连带着我的心也跟了去。

后来,我打听到他叫司南,本是个云游四方的孤儿,被戏班子收留了。今年只有十七岁,但已经是名角儿了。可惜他身体不好,所以并不经常登台。京里不少大户人家有时为了请他单独唱一支曲,不惜一掷千金。

我是生长在侯府的千金,见惯了名门望族的王子王孙,对这个一直不露面的戏子反倒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决定会会他。

我命人给他递了请帖,请贴上说,侯府小姐请他府上到小坐叙话,谁料我派去的小厮回话说,他看了请帖后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拒绝了。“鄙人身患隐疾,且人微言轻,多谢侯府小姐抬举,这份心意鄙人心领了。”

我堂堂侯府千金竟得不到他一个戏子的赏脸?我的兴趣反倒更加浓厚了,决定亲自登门造访。

一个深夜,我穿上便衣,素面朝天,打扮得像个寻常人家的女子,冒着一身露水,叩开了他的房门。迎我的是他屋里的下人,我隐去了真实身份,只说一直仰慕司南,下人听我说明来意,上下大量了一番,让我稍等片刻便离去了。

屋子布置得典雅,不过充斥着各种中草药的香气。他炉子上烹着热茶,案前笔墨未干,我俯身,字迹倒是苍劲有力:“我欲与君知,长命无绝衰。“

“柳小姐久等了,司某来迟了,属实怠慢。”

他的声音酥酥麻麻的,猝不及防在我耳边绽放。我心下一惊,抬头撞上了一张绝美的面孔。鼻梁高挺,眼睛深邃,下颌轮廓分明,只是整张脸苍白不已,气色不是很好,我只觉得脑里一片空白,恨不得化作一尾鱼,游到他眼里去。

“你怎么知道是我?“我诧异道。

“那日是你生辰,你在台下众星拱月般耀眼,我自然记得住你。“他莞尔。

“那你如何知道我会来?”

“侯府千金自然是一向养尊处优,你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小人上次当面拒绝,拂了你的面子,想来你也不会善罢甘休。我只有日日备着好茶,才不至于你哪日造访我失了礼数。”

原来,他一直在等我来。

那日后,我时常带着在府里搜罗来的各种珍稀药材偷溜出府去看他。在他那充满药香的小屋里,我们无所不谈。他说他患得是不治之症,一条命不过是靠各种药材吊着。我对他讲我理解的诗词歌赋,他给我讲他幼时流浪后来在戏班子里的各种奇闻异事,他讲得生动,我常常听入了迷。有时候月色好,我会小酌一杯梨花白,他在旁边给我拉胡琴,两个人静静地赏月,偶然偏过头去,相视一笑。

我对他的喜欢在每一次接触中都会加重几分。不过这份心思我也没想瞒他。

我永远忘不了那个雪夜。他穿着白色的狐皮大氅,烛火的微光夹杂着雪色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煞是好看。他修长的手指骨骼清晰可见,递给我一杯热茶。我接过去,“好香,这样的清香,我们侯府竟然没有这样的好茶。”

他看了我一眼,不知为什么,我在他的眼里,读出了几丝苍凉的味道。

“婉婉,你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可有什么打算?”

我看着他平静的面孔,心下当时便有些疑惑:“司南,我对你的心意,我一直以为,你都是知道的。”

他淡淡地瞥我一眼,“可我只当你是我的妹妹。”

怎么可能?我试探过好多次他是否亦心悦于我,他永远带着有些羞涩地笑,对我说,女以色授,男以魂与,情投意合,心倾于侧。这些,难道都是他哄我的?

“婉婉,我希望你明白,你是侯爷的千金,你要嫁的夫君,必得是非富即贵,而我只是一介上不得台面的戏子,即使你心悦于我,我们也是不可能的。”

我只觉得一股热血涌上头来:“那你告诉我,我们这么长时间的交情算什么?你对我讲过的那些话又算什么?”

“我说过,我一条贱命,全靠药材吊着。我鲜有登台唱戏的时候,戏班许我温饱已是格外开恩,我没有赏钱,哪里敢奢望这些名贵药材?幸得你这个侯府小姐青睐于我,我哄着你,你便时常来看我,赠我药材和名贵玩意儿,这些足够我很滋润地活着了。”

我看向他,他脸上带着冷漠,我只觉得直通心底的冷意,原来我以为的双向奔赴,竟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那日回去之后,我大病了一场,病好之后不久,我迎来了十六岁生辰。为了庆祝我病愈,父亲又宣了司南所在的戏班来给我庆生。这一次,他没有来。

生辰后不久,永定王亲自到府上提亲,说是在生辰宴上对我一见倾心。这门亲事门当户对,父亲询问了我的意思,当即便应允了。于我而言,哪怕他伤我至深,我还是心悦他一人。除了他,嫁给谁都是一样的。

我出嫁那夜,夜色明媚,聘礼成堆,看得出永定王娶我的诚意。满街的观者都赞我们天造地设,门当户对,实至名归。锣鼓声声那么般配,可他们不知道喜轿里坐着的人,含着眼泪,十分心碎。我放弃了弱水三千,到头来只换来一瓢眼泪。

酒过三巡,永定王揭了我的盖头,他生得英俊,不知是不是我心下思念司南的缘故,我竟在一刹那间觉得两人的眉眼有些相似。洞房花烛,我一直合眼未睡,一夜无眠。司南,你在今夜,睡得好吗?

婚后的日子过得也算平常,永定王对我很是尊敬,我们也算是举案齐眉。我便每日管理家务,处理王府各种事宜,却从未忘了司南。王府也宣过几次他的戏班,他一次也未出现。我怕他出事,派亲信时常送去补品和药材。我有多爱他,就有多恨他。我不能让他死,我要他留着这口气,好好地折磨他,把他利用我的真心的痛苦,加倍地还回去。

元熙二十九年,先帝驾崩,永定王一向宅心仁厚深得民心,再加上娘家侯府的拥护,他理所应当地即位,成了新帝,而我名正言顺地成了皇后。

我对司南的报复也开始提上日程。我开始借着给皇上解闷儿的由头屡屡点名司南进宫来唱,地点永远选在锦江阁,说是吹拉弹唱借着水音才好听,实际是因为锦江阁的寒气不论冬夏都痛彻骨髓。司南每每唱完,我都瞧见他的脸色更加苍白,我心里的得意就会多几分。可这还不够,我一定要赐他与我和皇上同宴,让他亲眼看见我和皇上恩爱非常,琴瑟和谐。他离去的背影看起来总是那么黯然。

终于,司南被我折腾得熬不住了。那次他唱了《霸王别姬》,虞姬夺剑自刎的一刹那,他突然口吐鲜血,轰然倒地。我只觉得心口一紧,晕了过去。

这一次,司南没有挺过来。宫中派去了御医,可终究是无力回天。趁他还有一口气,我向皇上请旨,要亲手了结了他。

他一袭月白色的长袍,负手而立。我认出来,那是我们初遇时,他穿的衣裳。

“我知道你恨我。但你大可不必亲自动手,因为我不值得。”

他接过我亲手调制的毒酒,一饮而尽,轰然倒在漫天的雪地里。只是不知,这夜的雪,和

是我看错了吗?他在对我笑啊。

“婉婉,你活得开心,我便放心了。”

不久,圣上下了一道圣旨,追封了一批忠臣。我在追封之列,看到了司南的名字。

“司南,是我的亲弟弟。”我听到这句话,只觉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我和司南是孪生兄弟。宫里的规矩,为了防止日后争夺储位,孪生兄弟互相残杀冒名顶替之事,所有的孪生子都要当即处死一个。司南比我晚出生一炷香的时间,许是在娘胎里憋的时间久了,他当时的气息很弱,所有人都觉得他一定活不成,所以把他放出宫去自生自灭,谁知他竟活了下来。不过当年落下了病根,所以他自幼便知活不长久,能活到什么时候,完全要看天意。”

“我是十八岁那年偶然得知他的存在的。毕竟他是我的亲弟弟,我于心不忍,想看看他需要什么我能弥补的。当年把他遗弃出宫,实在是迫不得已,所有人都认为他已经死了,偏偏他还活着。谁知他什么都不要,只要我答应一件事,就是娶你为妻,一生一世许你无忧。我看得出他对你的心意,但他自知时日不多,不能为了一己私心误了你的终身,因为我们是亲兄弟,所以他相信我能做到。”

我泣不成声。

“婉婉,你不必自责,就算没有你那杯毒酒,他也活不长久的。他说了,能死在婉婉身边,他死也值得。只是有一点,他希望你一定开心地活着。”

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一切都有了答案。

难怪,他一个落魄的角儿,能在那夜下雪时,穿着狐皮大氅。难怪,他喝的茶清香扑鼻,连生在侯府的我都不曾尝过。难怪,他要骗我,让我对他死心,顺理成章地嫁给皇上。难怪,我每每面圣,都能看到司南的影子。

司南,对不起,我嫁给你哥哥的那夜,你一定比我还要难过吧?可我却一次次的折磨你,甚至亲手杀了你。

人人都说,我朝皇后原是京城侯府的千金,贤德淑良,把圣上的后宫掌管得井井有条,她和圣上相敬如宾,传为美谈。只是有一点癖好,她酷爱听戏,隔三岔五地宣戏班子进宫传唱,其中不乏有身段瘦削,风流骨感的佼佼者能得一大笔赏赐。这些佼佼者也说皇后怪得很,戏唱完了,皇后总让他们再单独唱一支《霸王别姬》,然后让他们上前去,问他们冷不冷,赏他们一杯只给皇家进贡的御茶吃。

皇后死于一个漫天大雪的冬夜。死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司南,对不起。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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