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堂（素利篇）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生命科学课，这应该是高二学生目前最不乐意上的课。

自从李炳灿老师的儿子失踪以后，他的身上就带了一股恶臭的味道。

陈素利很清楚那是什么味道，那是生物的生命特征结束后，未经处理放置过久才会发出的气味儿。

通俗的讲，那是尸体腐烂的味道。

就如同她以前喜爱的宠物们，每次都很不幸的早逝，因为她舍不得埋葬它们，最后就会发出类似的气味儿。

这种味道虽然很难闻，但是陈素利是喜欢的，只要闻到它，她就会有一种安心的感觉，就像它们一直陪伴着她。

以粉笔与黑板摩擦的声音为背景，断断续续的响起老师讲课的声音。

李炳灿“病毒，介于生物与非生物之间，生物的特性是适应环境而进化……”

“吱嘎！”一声桌子被粗鲁推动的声音传进班上的每个人耳中，坐在前排的陈素利扭过头，只见身材瘦弱的闵恩智在瑟瑟发抖，闵恩智后桌的尹奎男又开始为无聊的课堂找些乐子，他在闵恩智的后背用马克笔刷刷的写着什么。

弱肉强食的校园，这就是最低等的一摊烂肉，陈素利看得到闵恩智眼中的愤恨，闵恩智没有选择她只能忍耐，反抗只会遭受更可怕的对待。

而所有人，无论是同学还是老师，都已经习惯冷眼旁观，陈素利转过头开始续写比惋惜闵恩智悲惨经历更重要的笔记。

这些事情，还不足以打扰到陈素利学习。

李炳灿“以此特性推得，会进化的所有东西，（病毒）应视为独立的生命体。”

听到这里让陈素利忍不住皱起眉头，课本上不是这说的吗？怎么会是应视为独立的生命体呢？

就在陈素利疑惑的时候，她一旁隔着过道的男同学说话了。

“李老师，课本上说病毒不是独立的生命体。”

李炳灿“区分是否为独立的生命体，不是依据代谢，而是生存的意志。”

听上去是一种全新的理论，与陈素利现在翻开的课本相反，她更在意老师是否能拿出足够支撑这个理论的依据。

李炳灿“有多么强的意志……”

很不幸的是只听到这里，李炳灿老师的话就被中后排同学突然的爆笑声打断。

真是讨厌这群人。

陈素利忍着不悦，她将左手搭在自己的右臂上，隔着校服衬衫的袖子掐住前臂的肉拧了起来。

好烦，真的好烦。

陈素利环顾了一圈，最后说出的话与她现在的状态完全不同，她柔声细语的提醒道。

陈素利“同学们，收一下，打扰到李老师上课了。”

“班长发话了，班长发话了，嘘～”

同学们虽然还在嬉笑，声音明显收敛了一些。

尹奎男盯着始终未把视线停留在他身上的陈素利。

尹奎男“哼……”

丝毫不影响尹奎男的心情，换了支红色记号笔，在刚写出杰作后面随性补了个红色爱心。

闵恩智的背后上写着：

『我超性感❤️』

李炳灿把粉笔扔在讲桌上，继续说道。

李炳灿“想要活下来的本能超越了智力，最终生态界被其意志支配。”

李炳灿“人与病毒斗争从来不曾获胜。”

李炳灿不紧不慢的走到教室角落的显示屏下，用遥控器打开了一个短篇。

李炳灿“绿带彩蚴吸虫。”

尹奎男感觉到老师要开始长篇大论，他烦躁的用手支住头，上课果然是最无趣的事情，他永远无法理解陈素利那种学习的执念。

李炳灿“这种寄生虫的最终目的是鸟。”

李炳灿“寄生虫进到蜗牛体内，感染了它的触角。”

李炳灿“让蜗牛主动往高处爬，成为鸟的食物。”

李炳灿“也就是说收到感染的蜗牛，照着寄生虫的指示去自杀。”

李炳灿“不过……”

李炳灿“这是因为蜗牛的智力比寄生虫低吗？”

陈素利举起手来，在李炳灿老师的同意下说道。

陈素利“如果按老师之前的理论，那这就是意志力的问题？”

陈素利“蜗牛抵不住绿带彩蚴吸虫的顽强入侵，代价就是失去对自己躯体的控制权。”

李炳灿意味深长的看着回答的陈素利，难得露出欣慰的笑容。

李炳灿“对，正是因为寄生虫的生存意志，比蜗牛还强。”

尹奎男一把薅住正前方闵恩智的头发，闵恩智低下头一抽一抽的，任谁都能猜出来在哭，尹奎男只会觉得闵恩智这个行为非常碍眼。

尹奎男“老师在讲课，把头抬起来，你怎么就不能像其他人一样，认真听讲呢？”

尹奎男“有够废物的。”

李炳灿“进化和遗传的生存意志，才是划分是否独立生命体的唯一标准。”

同学提问道， “那课本错了吗？”

李炳灿“课本？”

李炳灿“错了。”

陈素利“老师我有疑惑。”

李炳灿“嗯，说吧。”

陈素利“如果按照想活下来的本能，为什么老师说人无法战胜病毒？”

陈素利“是否太过绝对？”

陈素利“病毒真的绝对强大吗？”

陈素利“人的意志力有强有弱，但它不是有限的。”

陈素利“人体被病毒入侵的时候，也可能会有抗体出现。”

陈素利“再不济还可以动用疫苗与体内的病毒抗争。”

陈素利“战胜，只是早晚的事，需要时间而已。”

李炳灿“时间……病毒的蔓延不会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

李炳灿老师后来嘀咕的话，没有人听清。

对于老师给出的理论，陈素利只是半信半疑，没有数据的理论，只能算是猜想。

就算如此，陈素利还是把这节超出课本只是的部分，认认真真的自在笔记中。

所谓的知识……很多时候，真的会救人一命，虽然陈素利只会认为是自己救的自己。

那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