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情歌-06

又是秋雨连绵，打落娇花一地。

　　方意飞撑着伞裹紧了外套，静默地走着范丞丞陪她走了无数遍的路。知了不叫了，花儿不开了，也只有她了。

　　昨夜他打电话来，说今天会飞去韩国，和那边的练习生汇合，正式开始他的训练生涯。

　　她笑着说恭喜，转而说今天困了，明天再聊好不好。他没意见，于是挂断。

　　第二天晨起吃饭的时候父亲打过电话来问她的成绩，母亲借题发挥又念叨了两句，算一次不欢而散，她的心绪不大好，秋雨没有雷，她心里却在打鼓，担忧着昨夜教室是否关好了窗户，雨水有没有打湿她的金银花。

　　也罢也罢，近日来不见太阳，金银花迟迟未干，她留不下它们的。

　　心里这样安慰自己，可她还是进了教室就匆匆跑到窗台前，可是什么都没有，花儿的痕迹不在了，只有大理石的纹路清晰可见，触手生凉。

　　她茫然了好久，好像有什么盘亘在心里许久，突然被连根拔起，只剩下几个血洞，残酷的疼。

　　像失去了什么，又像还没来得及失去什么。

　　原来是值日生打扫卫生的时候以为是飘进来的落花，早已经收着走了。方意飞知道自己也没理由说什么，大概本来就是留不下的。

　　迟觅尔看出她不对，问她要不要请个假休息一下，她想想觉得好友说得也对，拿了假条回家。母亲没时间来，她就撑着伞自己步行回去。

　　烟雨里看不见远方，今天天气不好，也许范丞丞的飞机会延误。但谁知道呢，秋雨拦不住飞机的。

　　她忽然滚下泪来——在被一辆雨天里看不清前路的车子撞倒的时候。她突然知道自己怎么难过了，她仍旧舍不得。

　　车子在撞上她以前就开始刹车，只是路滑没刹住，这起车祸不算严重，只是方意飞还是被送进了医院。算受了伤，膝盖骨裂。

　　司机的赔偿合情合理，事实上她也不知道怎么样才算合情合理，反正母亲事忙，收了钱交了费给她买了午饭就离开，倒是迟觅尔打了电话来，听说了这事便不管不顾要来医院，方意飞费尽了口水才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却没想到她还有后手。

　　范丞丞的风衣被雨水沾湿，额上也有水珠一点一点往下滴，推开门的时候仍旧气喘吁吁，裹挟了秋日的全部寒气。

　　只照着桌子上凉透的午饭差一点。

　　清冷的男孩又开始絮叨，说她一万个不小心，说她走路还是不专心，说她不给他打个电话说一声，说还好飞机延误他还没起飞，说他怕得要死，一分钟也没耽搁就打车来了，从机场到医院几乎跨越了一整座城市。

　　方意飞只看着他，眼眶一点一点漫上水意，嗓子有半晌没说话的沙哑：

方意飞“范丞丞，你过来一下。”

　　还在火气上的男孩儿乖得出奇，触及到心上人泪水的时候他就又输了。怎么能不服输呢，从姐姐眼前逃跑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一败涂地。

　　他走到她跟前儿，她只拽住他的领口，强迫他低下了头。

　　这是她头一回鼓起勇气主动吻他，气势汹涌得却不像她。小猫伸出利齿咬破了他的唇，鲜血在两人唇齿之间蔓延。

　　还有眼泪，腥甜得不像话。

　　她终于哼一声，说出了多日里咬着牙没能出口的话：

方意飞“我好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