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情人-14

范槿余醒来的时候，眼前的环境全然是陌生的。房间很大，但装修得很简约，黑白色调的，看起来清清冷冷，几乎不像有人住过。

　　晕倒之前所经受的刺激还历历在目，喉管还有几乎被掐断的疼痛，她想张口，却只能发出沙哑的几个音。

恰在此时，房门被人推开，温润如玉的男人捧着水杯进来，见到她醒来，眼里有一丝惊喜：“槿余，你醒了。”

　　是毕雯珺。他穿着灰色的家居服，温柔而随意，只是瞧着，就让范槿余眼窝一热。

　　要是什么都没发生，要是只是她这样醒来便见到他，要是真有这般岁月静好。她觉得心头撕裂一样的疼。

　　可是什么都发生了。他要订婚，而她……她垂眸，手指不自觉抚上自己的小腹。她不可能再站到他身边。

　　见到她落泪，毕雯珺几乎是下意识地走过来，抬手想要擦掉她的泪滴，下一秒却看见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他才想起，他们之间早就是物是人非。他放下手，只是将水杯递上。

他声音仍旧温柔。

毕雯珺“放心吧，我叫医生检查过了，孩子没有问题，就是你的身体状况太差了。我这里没有仪器，等过两天你好些了，要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他依旧是他，轻描淡写带过他们的重逢，没有问她为什么，恰到好处的关心，不过终究是生疏了。

范槿余“不用了……反正也是要打掉的。”

她始终垂着头，怕他看见她的眼泪。

　　故人永远是故人，可她早已不是当年的范槿余。

毕雯珺“是范丞丞的，对吧？”

　　空气倏然静默下来，他终究是没有忍住，问出了口。就算再没有立场，就算什么都变了，他也不可能容忍他最爱的女孩儿遍体鳞伤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很聪明，这样的境况，他只消稍想想，稍微动用手段，便全部明白。

　　范槿余猛然抬起头来，眼睛里有不可置信。他是知道的，他竟然是知道的。她张了张嘴，想要撒谎，想要带过，可在他面前，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毕雯珺“很抱歉，自从上次在楼下偶然遇见你们之后，我派了人在你身边。这也是你今天刚好碰见我的原因。”

　　他坦然地承认，反倒让范槿余不知道该怎么去说。但至少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也就没有再隐藏的必要。

她微微笑了，掩去眼里痛楚，只轻轻道：

范槿余“对啊，是他的。”

她的淡然却刺痛了毕雯珺，明明，明明……他猛然抓住她的手腕，淡泊如水的人眼里头次见了莫大的情绪。

毕雯珺“槿余，你留在我身边吧。”

毕雯珺“范丞丞那边我可以应对，婚我也可以不订，孩子你喜欢的话也可以留下，槿余，我……”

　　他手足无措，语无伦次，他觉得自己可以失而复得，于他而言，范槿余本就是世上最大的珍贵。

　　可范槿余抽回了手。她咽下了那个呼之欲出的好，眼底一片冷清，她不知道，原来自己也可以对毕雯珺这样绝情。她说：

范槿余“毕雯珺，这不是一年前。”

范槿余“我们……也回不到一年前。”

　　就算他想，就算她愿意，他们变得太多了。他上了大学，同时开始接手家族生意，也将要与其他的豪门千金订立婚约，他有他的责任，而她遍体鳞伤，早就不是那个骄傲的范槿余。

　　这漫长的一年里，骄傲的范槿余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