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韵神情严肃的端坐在木凳上,回想着这些时日所发生的事:和亲,诬陷,南逃。
很难想象她贵为郡主,却为了逃避责任与城下污秽之人同处一处。
想起那肮脏的地方,她心中一阵恶寒。她从小锦衣玉食,哪里见过那种场面。
刚去那里之时,她简直震惊的快要不知何为天地: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污水横流,臭气难掩。
她从不知在堂兄这个明君的治理之下,还会有这样的地方存在,她以为,至少也该是安居乐业的呀。
她又想到堂兄曾对她说过的话:“九州之大,城盛民多,堂兄怎可能处处都顾得到呢?”
也是,毕竟地界之大,历代皇帝皆无法管制如此现象,更何况是堂兄呢?
想到南下逃亡时结识之人,她的神情才温柔了下来,她在脑海里细细描摹着那人的眉眼:
那双多情眼里,有她时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深情,那么的吸引人,让她只想沉溺在其中,再不想清醒过来…
忽的回过神来,她拍了拍自己的大红脸,慢慢的冷静下来,随后站起身,走向玄关打开门。
手下郡主,请在屋中等候
陆韵尔等软禁本郡主?
手下不敢
陆韵那便让开
那人低下头,手臂却始终拦在陆韵面前。
陆韵圣旨一日未下,我便一日是郡主,你如此作为,是想以下犯上?
宁奂洺韵儿,何须与一个侍卫动怒?你退下吧
手下是
陆韵宁奂洺?
她千想万想,都没想到救她的人竟是他!
宁奂洺没大没小
宁奂洺笑叹一声,又道:
宁奂洺外面凉,咱们进去谈
陆韵跟着宁奂洺重新回到舱内。
陆韵宁奂洺,是堂兄命你来救我的吗?
宁奂洺怎么,你的眼里便只有你堂兄?
陆韵没有,怎么会
听到竹马熟悉的打趣,她也放松了下来。
陆韵只是有些出乎意料罢了
陆韵对了,你找到我时,我身旁还有一名男子,你可知他此刻人在何处?
宁奂洺的脸僵了僵,他没想到陆韵这么在乎那人,他眼神暗了暗:
宁奂洺那是何人?
陆韵他名作许彦,我逃亡至此,他曾多次照拂我,所以我想感谢他
宁奂洺你莫不是动了情吧?
她愣了愣,尴尬道:
陆韵我的心思这么好猜吗?
宁奂洺是啊,你太单纯了,若是他别有用心,刻意接近你,你可是要被吃的一干二净,骨头都不吐的
他提起茶壶,倒了两杯茶。
陆韵你未同他接触过,怎知他为人如何?
他没开口,默默喝着茶,回想着刚救下陆韵时与那人的对话。
许彦阁下…她…
宁奂洺你应该也知道她身份不简单了
他动了动唇,脸色有些难看:
许彦是…我早该猜到的…
宁奂洺说吧,想要什么?
话毕,那人脸色更难看了:
许彦阁下这是何意?
宁奂洺你接近韵儿,不就是为此吗?
许彦在下先前并不知晓陆姑娘身份
宁奂洺现在知道了
许彦我伸以援手,并非居心叵测
宁奂洺点点头:
宁奂洺辽蜻,给这位公子备下酬谢之礼,就,二百两银子吧
“是。”身旁的侍卫应了声,转身上船去了。许彦已经放弃改变对方对自己的偏见这个想法了,片刻,他调整好情绪,再次发问:
许彦陆姑娘可否婚配?
宁奂洺你即已知与她身份悬殊,便不该再问这种问题,就算她未曾婚配,也轮不到你
许彦我自会努力获得伯父伯母的认可
宁奂洺努力?这世上许多事可不是努力就有用的
许彦那便是不够努力
宁奂洺就算她是郡主,也不放弃?
“郡主”二字犹如一把千斤锤重重锤在他心头:…她,竟是郡主…
宁奂洺转身看着海面,看着船上陆韵的房间,再次发语:
宁奂洺你不是最厌恶皇室之人么?她变成了你最厌恶退避之人,为了她,你可以放弃你的底线与原则吗?
宁奂洺你与她本就不会有结果,再如何妄想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许彦没有回话,宁奂洺也没有催促,等着他自己一点一点蚕食幻想,直至破灭。
许彦我知晓了
良久,宁奂洺身后传来那人平静的回复,他勾起唇角,“识时务者为俊杰”正要脱口而出,可他之后的话,又让他嘴角一僵。
许彦请阁下代为传话,我已生倾慕之心,愿与陆姑娘有情人终成眷属,若姑娘愿意,我便即刻下聘,迎娶姑娘为妻
宁奂洺她不会同意的
许彦你怎知她不会同意?
宁奂洺没有回话,抬脚上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