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7）

“虽然确实能自愈，但速度还真是慢。”黑绝说着朝前走了一步，脚踩进了粘稠的血水，白绝立刻满脸嫌弃道，“好脏啊。不过还真有她的，这样了还一句都不说。”

蹲在新月面前的阿飞拎住她的头发，将她的脑袋从地上拉起。半昏半醒间新月无意识地呻吟了一声，紧闭的眼眶下流出的血蹭得满脸，只要她睁眼，别人就会看到她黑洞洞的眼部——她的眼珠被挖去了。

“是不是痛得太过，所以没有知觉了。”白绝看看这具皮开肉绽的身体，弥漫着血腥味的空气让这里像一个屠宰场，“阿飞，这样下去她会不会先死了。”

“死了倒也好。”阿飞拍了下她的脸，毫无反应，于是往她脖子上未愈合的伤口狠狠一掐，沙哑的惨叫顿时响起，“就怕她这样半死不活的。”

白绝耸肩：“那样你就没法让她给你预知未来咯。”

“那种东西听不听无所谓了……”

一直坐在后面的鬼鲛忽然轻飘飘地开口：“嘻嘻……万一和她说的一样，你会失败呢？”

阿飞朝鬼鲛看去，起身缓缓来到他面前。对视间，鬼鲛看到他的写轮眼慢慢变化出不同的花纹，稍感不妙的鬼鲛决定不继续挑战这个还生着气的男人，于是又说着“玩笑”。

“她除了告诉过你八尾的捕捉会失败以外，还说过什么。”

“还有我会死。”鬼鲛轻描淡写地说着，见阿飞目露不善，他又说，“你不信的话，可以对我用幻术查验一下……”

阿飞沉默片刻，大概是不想搞垮关系，于是说：“不必了。”

“继续跟她耗着也毫无意义，我也有其他事情需要去办。绝，把那家伙带到地牢关起来。”阿飞轻哼一声，“鬼鲛，你去把八尾抓来。”

鬼鲛没有回应，面无表情地朝因为被绝架起而发出闷哼的新月看去。阿飞于是问他：“怎么，被她的胡言论语迷了神智？还是说听了她的话以后你害怕了？”

“害怕当然不可能，只是……”鬼鲛起身来到绝的面前，垂目看着那具浑身是血的脆弱身躯——可与其说它是身体，不如说更像一块血淋淋的肉，“我和你不一样呢，我会好奇她说的那些话究竟是真是假……”

阿飞听出了些弦外之音，思量过后，他用目光示意绝把人交给鬼鲛：“只要别像佐助那样，随你如何。”他招呼着莫名其妙的绝走向门外，离开前不忘再次叮嘱，“好好完成任务，鬼鲛。”

脚步声走远了。

新月感觉伤口传来丝丝凉意，虽有些刺激，但不是那种灼热的痛感，反而有些舒服。伤口感染发烧让她意识不清，迷糊间却也知道自己被挖掉的眼珠也还未长出。

阿飞还在边上吗……

她费力地感知了一下，幸好只传来一个熟悉的查克拉。

“鬼鲛……？”

靠坐墙边闭目养神的鬼鲛循声而来：“痛？”

新月用手胡乱摸了下四周，她应该是躺在床上。鬼鲛的声音又说：

“还痛的话也只能忍着，止痛药只能给你喂这么点，再加大量的话对身体不好。”

鬼鲛的脚步声稍稍远去，她完全昏死前鬼鲛说着“会好奇她说的那些话究竟是真是假”的记忆也逐渐涌出。

走神间，一只手插进了她后背和床之间的间隙，慢慢把她软绵绵的身体扶了起来。瓷杯冰冷的杯口贴到了她的唇上，新月心领神会地借着鬼鲛的手慢慢喝了几口，最后摇头示意“够了”。

“你那时……是在帮我吧？”

鬼鲛没有回答。但有时候没有答案就是最好的答案了。

“我明明对你说了那些……难听的话，为什么还要帮我……”

紧张和心虚让她口干，声音也变得干涩起来。她想起自己第一次中了三日月的毒后，也是鬼鲛和鼬一个晚上照顾着她。

可如果当时是因为她出了事，鬼鲛不好和佩恩交差，那现在呢？

“我的死活对你来说已经并不重要了吧……”

失明的新月看不到鬼鲛的表情，那张脸是严肃的，可偏偏说着轻佻的话：“看你可怜而已，毕竟也认识了这么久。”

她小声嘟囔：“真不像是你会说的话……我还以为你这样的人没有同情心呢。”

“哦？为什么？”

新月犹豫了一下，用越来越轻的声音说：“你不是曾经……为了好让任务成功就杀掉了……同伴。”

这次鬼鲛的沉默让新月有些无所适从起来，失明让她极度不安，她有些担心自己说出的话会惹恼鬼鲛，有些惶恐地朝他的反方向转去。等待许久，终于，对方开口了：

“你还记不记得当时你逃跑被角都抓回来之后，你和佩恩说的那个故事。”

“‘你不是鱼，怎么知道鱼快不快乐’；‘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是否知道鱼快不快乐’。”

新月不明白他怎么忽然说个：“记得。”

鬼鲛迟疑着把她黏在肩膀伤口的头发拨到后面：“我不是你，没办法知道你当时心里有多恼火。但你也同样不是我，我当时怎么想的，你……”

新月没想到他忽然这么深奥起来，一时哑口无言，只是面朝他的方向等待后话。鬼鲛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却站起身把杯子放回桌上，背对着新月许久，终于恢复平时那种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其实他对鼬先生的评价，我也不太爱听……”

“新月，人心都是肉长的。”

新月没听清他后面那句低语，还想再问，一不小心扯到伤口痛呼出声，鬼鲛嬉笑着：“还是老实点躺着吧，你身体的恢复速度变慢了，老半天伤口还没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