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献祭者说
月色如水的驿馆里,失眠的唐烈正在听白夜讲述掠的故事。“为什么掠不简单呢?”唐烈问。
“掠曾经是一个又聪明又可爱的孩子。他是一个孤儿,有一个很疼他的姐姐。他父母双亡,姐姐就是他的全部。”白夜答。
“后来有一群人来到了这座城,他们扮成普通的镇民,骗走了掠的姐姐。他们想让掠的姐姐就范,成为这群人首领的妻子。姐姐不从,他们就杀了掠的姐姐。”
“掠为了替姐姐报仇,一夜间杀了全城的人。这座城自此改名一人城,掠也把名字改成了掠。”
“然后呢?”
“后来掠嗜杀成性,我不想看他这样下去,便告诉他姐姐可以复活,只要找一个与她有同样特点的女生,用自己的血浸润她的唇,接着带她到祭坛献祭就行。掠说姐姐是个善良的人,很单纯,很容易信任别人。”
“这方法是真的?”唐烈又问。
“是真的。”
“等等……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唐烈说,“总觉得会出事儿。”
于是唐烈和白夜飞跑到楼上去敲慕绫和杨晓雨的门。慕绫一脸疲倦地出来开了门又回去睡觉了,而杨晓雨的房间却没有回音。
“糟了,现在我们该去哪里?”唐烈问道。“祭坛。”白夜答道,“怎么着他都会去那里的。”于是两人一起跑进了漆黑的夜色中。
【祭坛】
掠带着杨晓雨悄无声息地飘进了祭坛。祭坛里的风冷冷清清的,月光如水,如雾,在风里飘着,无拘无束,使人的情思也随之飘扬。
掠点亮了火折子,火焰跃动着,照亮了掠戴着面具的脸。他已不再是掠了,戴着金面具的他,是一人城的梦魇。火折子点亮祭坛里的油灯,火焰跳跃在油管中,一层,一层,祭坛的灯亮起来了,就这样一层层向上递进,整个神坛都亮起来了,就连那飘忽不定的幔纱也被染上了金色。“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掠低声道。
“掠,游戏结束了。”两个人影出现在祭坛门口,“放下杨晓雨,回来吧。”
“不!”掠发出一声低吼:“我要我姐姐!”
“你姐姐?杨晓雨也是慕绫的姐姐!”
掠愣了一下,一时无语,只是默默背转身去。过了一会儿,掠缓缓开口,略带嘶哑的少年嗓音唱出一首婉转的歌:
“子衿轻轻向河心,清影飘飘向千城。
千城之下遗司音,司音一掠破九军……”
“这歌是我姐姐写的。”他说,“我爱我姐姐……我想她了。”追逐者们分明看到掠的手抽播了一下:他想摘下面具。可是某些东西控制了他的心神,将他的双手缓缓举过头顶。祭坛旁照明的蜡油燃起的火苗忽然有了心神和形态,变成一个个扭动飘浮的灵魂,向追逐者们扑去。
“啊!!”唐烈叫出了声。眼看火灵们就要扑到他身上,只听“当”的一声脆响,一根法杖挡在了他的身前。“啊,我喊的人到了。”白夜说道,“这是我给小绫子发的传音。”
“小绫子?”慕绫不停挥舞着却月杖,气喘吁吁。交手近半小时,追逐者们都有些疲惫了。再看那些火灵,根本没有要消散的迹象。更糟的是掠也加入了战斗,剑身如同一条黑龙般直逼过来。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队伍里根本没有药灵。”白夜道,同时避开扑来的火灵。
慕绫接过话头:“也不是没有,原来是有的。”她朝屋子正中的神坛努努嘴。“那儿摊着那位不就是嘛。”
白夜有所思地点点头,下一秒差点被火光糊了一脸。
她的余光突然看到了奇怪的一幕:唐慕二人向掠的手发起一击,他竟是躲也不躲,硬是接下了一剑。可慕绫的法杖尖只要接近掠身上某一区域,他就会迅速闪躲。这区域在哪呢?白夜观察了一下,得出了结论:是掠的脸周围。
是面具,面具在控制掠。得迅速行动,她想,队友们已经快撑不住了。
另一边,掠手中黑龙似的剑已逼到慕绫面前。就在那剑尖将要穿透她的胸膛之时,一道白刃从天而降。掠急回身,那白刃恰好擦过他的后脑。
没有伤痕。
但是掠系在脑后的红线断了。慕绫抓住破绽,挑下了他的面具。
“当”的一声,那面具掉在了地上。
面具后的掠神情略有些恍惚,他看着躺在祭坛上的杨晓雨道:“我不是想带她夜游一人城吗?这是怎么回事?”杨晓雨也醒了时来:“诶?这是哪——”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的此时所有人都看向了祭坛上方。只见刚才跃动的火灵们飞了起来,顺着飘忽的幔纱向上延伸。直到现在,火灵队伍的全貌才展现出来。无论刚才参战与否,它们都活跃了起来,直到把幔纱焚烧殆尽,散落一片金辉。“真好,这才是解脱。”掠说。他将落在地上的面具抛向天空。“我对她的执念太深了。雨,你可以当我新的姐姐吗?”“当然。”杨晓雨说。
“好啊。有你这样的姐姐真幸福。”
众人内心:“???”
面具遭毁,掠又是一个正常人了。大家出祭坛时,一人城已是白昼。市集上妇女正叫卖,学堂里先生正授课。一切都恢复了从前的样子,仿佛从未经历那场浩劫。
白夜送大家出了城。掠跟着杨晓雨等人走了。一场新的冒险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