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色

久暮望着长安的字迹，咬着唇，红着眼，欲图把近几日的郁闷一吐为快，但当千言万语聚于笔尖时，她怕长安会为她担心，也怕写信的时间过久从而被那个见利忘义的琼玉发现，她想到这里，感觉手中的笔似有千斤重，她抑制着悲伤斟酌着言语，但泪水还是一发而不可收拾地夺眶而出，打湿了案前的笺纸，她见此便慌忙擦拭，但被泪水浸湿之处还是留下来浅浅的印记……最后她提笔落墨强说安好，最后一腔心事化为寥寥几行。

当夜竹烟波月，静霜如水，柔和又略微黯淡的光影朦胧着灯火万千，描画着近景与远山的轮廓，渲染着澄澈如梦的静谧。当夜久暮揉着眉心，睁着微微红肿的眼望向窗外，但她却无暇欣赏夜色，也无心卧床歇息，她撩起纱帘，望着下人房中的灯火还未熄，就披上一件单衣，一路踮着脚，步履轻盈地跑向下人们休息的房间。

“小姐，你这是……”一名管事丫鬟上前问道。“我找窈娘，要与她说说话。”久暮苍白着脸，勉强微笑着答道。“小姐，老爷有令，不允许小姐擅自接触她。”管事丫鬟见状阻拦道。“但我的确有很要紧的事情要与她商量一下。”久暮温言解释道。

“但老爷有令在先啊，”管事丫鬟为难地解释道：“小姐，我是这里的管事丫鬟，如果我放小姐进去了，老爷恐怕就要责罚我了。”“哦，原来是这样啊。”久暮望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内心矛盾极了。久暮既不想就此而返，也不忍为难她，只见久暮上下打量了她片刻，随即笑嘻嘻地说道：“你不必担心，我定不会为难你，但我找窈娘的确是遇到了急事。这样，你容我与她说几句，然后我的首饰你去随便挑一件，你看这样可好？”“好……”管事丫鬟微蹙着眉，犹豫着说道：“好是好，但万一老爷发现了怎么办？”

“都这个时辰了，他应该马上就就寝了，再说他来这里做什么呢？”久暮宽慰道。“也是，但是我不知怎么了，就总觉得心慌……”那丫鬟面露担忧之色，瞧着久暮道：“不如小姐白天来？”“好姐姐，你就放我一马吧，我的首饰你随便挑，如果今天出了事责任我担着，你就让我见她一下吧！姐姐，好不好嘛？”久暮挽着她的莲臂，柔声说道。

那丫鬟刚想开口拒绝，但转头就望上了久暮似秋波般清澈不染的目光，久暮那双狭长的眼正瞧着她，墨色的眸子似覆了一层水般洁净空灵，又似星河般荧荧灿烂，在夜幕幽黑中闪烁着细小而不易忽视的碎芒，而上挑的眼尾偏偏还染了一抹桃粉色的红晕，惹人怜惜。丫鬟注视着她，不知不觉间已是心动怦然。这哪里是美人秋波，这分明是人间的风月啊，虽不敌花魁风情万种，却顾盼一眼就是心动。

“姐姐，我问你呢？”久暮见她愣了神，轻轻拉扯着她的衣袖。丫鬟回过神来，面色绯红，不忍拒绝道：“好好好，你且去吧，快去快回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