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旭凤看着大步离开的破军只觉得陌生至极，不过他确实也没有立刻离开天界，他还是想去栖梧宫看看，毕竟那里承载了他从小到达的许多回忆。而且，他如今已经不是魔尊，即便有鎏英多加关照到底身无长物往来不便。

他一路到了栖梧宫，宫墙殿宇如昔，只是往日他布置的那些摆件悉数不见了踪影，偌大的宫苑也不见一人，若不是这天界万草不生，只怕此刻他这栖梧宫早已被杂草埋了。

旭凤顾不上感伤许多，直接去了栖梧宫的库房，从前他是父帝母神寄予厚望的嫡子，年节赏赐从来都是天界独一份的，说起来他的私库比起天界的宝库也是不差什么的。

“怎么会这样？”旭凤看着几乎全空了库房很是诧异，他往日的那些珍藏竟是十不存一，他看着空荡荡的库房苦笑一声说道：“润玉，你果然够狠。”

他将剩下不多的财物和一些值钱的摆件器皿都悉数收了起来，这才离开了天界，旭凤这边刚刚离开，省经阁内翻看着书册的润玉就收到了了听送来的消息。

“那本就是他的东西，他要带走便带走吧。”润玉说道，“栖梧宫里的那些东西你都收拾出来给他送去吧。”

了听听到这话，犹豫了片刻说道：“可是那些东西是当初上元仙子做主撤下去的，此刻确实不知道是安放在了哪里。”

润玉提笔的手顿了一下说道：“那便算了，你下去吧。”

了听退了出去，月白捧着一个托盘进来说道：“陛下，洞庭湖水君在外求见，陛下可要召见？”

“鲤儿？”润玉放下手上的笔说道，“让他进来吧。”

月白将托盘放在玉案上，说道：“那奴婢这就去传召。”

“这是？”润玉看着面前的托盘，白瓷绘着折枝昙花的瓷碗，瓷碗旁那碧玉的荷叶盘里盛着红粉两色的糕点。

正是往年邝露常做的红枣燕菜糕和玫瑰雪耳糕，圆润的红枣燕菜糕上撒着细白的糖粉，而一旁细心做成昙花花样的玫瑰雪耳糕上则是细碎的玫瑰花瓣，晶莹剔透。

“往年陛下生辰仙上总要为陛下准备的，仙上之前特意教过奴婢，陛下尝尝看吧。”月白将白绢包着细长龙纹银勺递给润玉。

润玉伸手揭开白瓷碗，茶色透亮的汤汁中盘着一根细白的面条，碗边围着一圈青脆的菜心，面上铺着白嫩细碎的鸡丝，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他口味清淡，诸多忌口，邝露初始那几年每年的配菜都不相同，足花了几年的时间这才定下了这码放在面上的配菜。

润玉默默盖上盖子，良久才沙哑着声音说道：“撤下去吧，以后再也不用准备了。”月白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最终还是闭上了嘴，端着东西出去了。

“大哥。”鲤儿进来就看到润玉盯着玉瓶中的曼陀罗华出神，也知道他这是思及故人，干脆地在他身边坐下，“大哥，今日是大哥千年一次的生辰，云和祝贺大哥康乐常健，寿与天齐。”

润玉看着他说道：“我听闻你先前和彦佑闹了脾气，是出了什么事了？”

“忘恩负义之人不配脏了娘亲的地界，娘亲便是看到他也会生气的。”鲤儿说道，“蛇仙无状，我身为洞庭湖水君自然不能和他同流合污。”

“你呀，”润玉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说道，“你与彦佑情分要比本座深得多，大人之间的事你不该迁怒于他，你还小，这洞庭湖的事还要多依仗他帮扶你一二才行。”

“我才不需要这样的小人帮扶，若不是他，邝，”鲤儿看着润玉手上的人鱼泪咽下嘴里的话，转头说道，“他一心都在那个什么花神之女的身上，我要是真的指望他帮我只怕如今洞庭湖再无宁日了。”

“你不必如此小心翼翼，”润玉看着那洁白的花朵说道，“你邝露姐姐还会回来的，我将水神令交给了穗禾，你这段时日需要好生听她安排，助她找到众水汇集之地。”

“众水汇集之地？”鲤儿皱起眉说道，“邝露姐姐是在那里吗？我听闻天下众水皆有源眼，众水交流汇集，而后再循环往复沟通一众水系，大哥要找那汇集之地直接下令四海龙王搜寻不是更方便吗？”

“四海龙王亦是四海水君，他们虽然能找到源眼所在，但是绝无法进入其中，更无法探究最后的归去之地，穗禾是孔雀大明王与凤族的嫡脉，凭她的家学渊源，要比任何人都有机会。”润玉说道，“你只要适时的 帮她找到源眼所在就够了。”

“大哥放心，我不会因为废天后的事耽误了这件事的，我回去之后就潜心修炼。”鲤儿正色说道。润玉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说道：“鲤儿果然长大了。”

“邝露姐姐说过，大哥需要我，我要快长快大，才能早日为大哥分忧，这才是对娘亲最好的报答。”鲤儿说道，“可是我天生愚钝，不及大哥十之一二，眼下就连洞庭湖之事都还要劳烦大哥。”

润玉扯了扯嘴角温和一笑说道：“鲤儿已经做得很好了，你邝露姐姐若是在定然会好好夸你的。”兄弟二人在殿内闲聊了些旁的趣事，这才将殿内伤怀的气氛打破。

晚间，润玉亲自去见了冥王。“陛下。”冥王恭敬地拱手行礼。“冥王不必多礼，不知今日冥王为何执意要见本座？”润玉在上首坐下问道。

他和这位冥王素来没什么交集，天界和冥界自从多年前天帝太微自冥界取走天界轮回簿也算是断了往来。多年来天魔两界对立，冥界和妖界两界对立，可以说这四界各自保持了安稳的四足鼎立之势。

今日冥王来参加他的寿宴是他意料中的事，只是，携厚礼前来倒是让他有些意外，他看着冥王面前的匣子，总是他不曾见过也曾在书中听闻过冥界有一至宝可储藏寿元，想来就是这匣中的竹简了。

“陛下不必多心，本王今日前来是因为多年前曾有人与本王做了一个交易，今日本王是来兑现诺言的。”冥王取出那匣中的竹简说道，“还请陛下伸出手来，此法需要陛下的一滴龙血。”

“什么交易？”润玉并没有伸手，而是看着冥王，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不简单。

冥王看着他说道：“本王答应过她，这个交易绝不转告他人，陈年旧事了，本王也不过是不想失信于人罢了，还请陛下成全。”

“···”润玉看着冥王问道，“不知冥王许诺过那人什么？”

“能和我冥界交易的，除却灵魂便是寿元了，这竹简之上附着的天命仙寿便是本王的交易之物。按照当初的约定，本王需将这一笔天命仙寿赠与天帝陛下，还请陛下伸手，本王为你渡命。”

“天命仙寿？”润玉皱起眉头看着冥王说道，“若是本座不曾记错，冥界只能掌管凡人的命数，何来的仙寿仙元？”

“陛下，陛下可知忘川最终流向何处？”冥王毫不慌张地说道，“忘川最终汇向冥府，这天下的死灵都将在冥府走一遭，留下一些买路财很是正常。

这天命仙寿对活着的人来说珍贵万分，可是对于死去的人而言不过是命簿上的寥寥几个字罢了，本王身为冥界之主，区区天命仙寿又算得了什么？”

润玉看着冥王一派坦然之色，倒也没有起疑，任由冥王将那竹简中代表着寿元的银色絮状物悉数送进他的体内。

“好了，本王这也算了还清了。陛下保重，本王就便告辞了。”冥王趁着润玉还需调息的空档直接离开了天界。

补更，还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