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语看了一眼文茜的方向，此刻的文茜神智模模糊糊，只觉得全身上下已经疼得没有了知觉，嘴里也被血腥味填满。
可她强行撑起身子，眸子里全是猩红的疯狂，“终于死了……终于死了……”
“辛灵，这个给你。”孟语在离开之前，随手抛给了辛灵一个东西。
辛灵迅速地伸手抓住了它，展开手心一看，正是那半颗没有回归的晶石。
“谢谢你，孟语。”
孟语只字未言，转身要去追水清漓。
刚飞出去没几步，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顿下了身子。
“那个人类，选择了黑暗，已经在自己的心魔里沦陷了。辛灵，如何处置她，就看你了。”
“多谢提醒。”
“不必谢我。救你、帮你，都是因为小默儿。”
“……”辛灵垂下眼眸，“她……还可以醒来吗？”
“他不会放弃她的，直到她醒来。”孟语思索了片刻，望着水清漓远去的方向，声音缥缈。
辛灵握紧了手里的半枚晶石。
孟语化作一团光飞走了。
王默……店长姐姐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我一定要保护这个世界
也一定要保护你们
“思思！”
陈思思突然脚下一软，整个人头晕目眩，昏倒在地上。
辛灵连忙上前查看了她的情况。
“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太累了，再加上刚刚的事，承受不住。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我……”
“我去给老师请假，带她回去休息。”
高泰明抱起陈思思，舒言的话卡在了一半。
抬起的手慢慢垂下，“那……高泰明，你直接把思思带回去吧，我帮你们请假。”
“嗯。”高泰明行动迅速，抱着陈思思很快就离开了林园。
“舒言，建鹏，你们也快回学校去吧。”辛灵看着不远处抱着罗丽的那个女孩子，轻轻地皱了皱眉。
“您……您好，辛灵……仙子。”江槿初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叫她姐姐，选择了一个更加尊敬的称呼。
“嗯。”辛灵轻轻扬了扬头，就相当于回应了江槿初的问候。
“辛灵仙子，罗丽她……”江槿初满眼担忧地看着怀里的罗丽。从刚刚到现在，罗丽还是那样，一动不动。
辛灵呼吸重了一下，“让她自己缓缓吧，毕竟，王默是她曾经的主人，是她……最爱的人。”
辛灵特地把最后几个字加重了一下。
江槿初猛地抬眼，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有说。
“好……那辛灵仙子，我先回学校了。”江槿初垂下头，拿起自己的包离开了。
辛灵看着她的背影，真的……有那么一瞬间，她恍惚间，像是看到了曾经的王默，但等回过神来，又发现二人的差别其实很大……
“孩子们，我先走了。”
建鹏少有地沉默了许久。
舒言拿起自己的书，也准备要离开。
“舒言，”建鹏叫住了舒言，“你是不是……早就想起来了。”
“是。”
“难怪……”建鹏机械地动了动头，面朝着舒言，“那齐娜呢，她也是吗？今天莫纱没来，可她也奇奇怪怪的，是不是，也想起来了？”
“齐娜是在灵犀阁的时候……”舒言耐心地解答着，声音里却不带一丝情感，“莫纱……不知道，或许是近期吧。”
“所以……所以直到刚刚，只有我……我们几个，没有想起吗？”
“早一些想起，晚一些想起，没有区别……我们早就食言了……”舒言抱着书的手暗暗发力。
“呵。”建鹏抬头看着天空，自嘲一笑，“亮彩……亮彩，我们走吧。”
“好，主人。”亮彩跟着建鹏后面，平日里跳脱的她此刻像是换了一个人。
“茉莉，我们也走吧。”舒言选了一条与建鹏不同的路。
茉莉顺从地跟上了他。
“为什么……舒言为什么！”文茜的怒吼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舒言头也没回，脚下的步子仍旧保持原速。
倒是茉莉，好奇地向后看了一眼。
文茜正扶着柱子站起来，手上，身上，都是血。
她的心魔越来越严重，提前透支着她的生命，所以直到现在，受到了两次攻击，还能自己颤巍巍地站起来。
“主……”茉莉正想说些什么，看到舒言冷漠的神色，把话咽了下去。
“凭什么！我那么喜欢你，对你那么好，你看都不看我一眼，却像一个舔狗一样地去巴结陈思思！”
舒言突然停下了脚步，表面上没有任何起伏，呼吸却越来越紧促。
“陈思思她明明都已经有了高泰明，你为什么还要去强插一脚！到头来，却得不到人家的一个眼神！而我呢，我多么希望你能看看我啊，像对待陈思思王默那样对对我啊——可是呢，可是我每次一接近你们，你们都像看见恶魔一样，唯恐避之不及！”
舒言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了一句，“可是，明明是我先遇见她的……”
文茜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正巧听见了舒言的这句呢喃。
“呵——”她不屑地嗤笑一声，凌乱的头发，脏乱的衣服让她现在看起来是个十足的疯子。
“是啊，你先遇到的，那怎么还抢不过高泰明，你跟我一样，求不得，放不下！”文茜突然扬了扬眉，“哦，不对，你跟我不一样，你还懦弱，你连喜欢都不敢说出口！哈哈哈——”
“主人……”茉莉担忧地看着舒言，“要不我们快走吧。”
出乎意料的，舒言转过了身，面对着文茜，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错了，文茜，你错了。”舒言的眸子，平静如死水。
“我的确和你不一样，你只会执着地把一切掌握在自己手里，执着地认为自己想要的一切就必须要得到手。而我只知道，爱，要学会放手。看着她幸福，我也会觉得幸福。”舒言的嘴角微微勾起。
“呵呵呵，还不是懦弱胆怯，连自己所爱都不敢追求！”文茜嘲讽道。
“不是不敢，是不能。”舒言慢慢地走近文茜，“我给不了她未来，便不能对她轻易许诺。”
文茜看着舒言的眼神逐渐变化，“什么意思，什么给不了未来？”
“你知道吗……文茜，你知道吗？我没有未来，我一半的人生都给了时间。你明白吗？当你们还在享受这个世界美好的时候，我就已经彻底地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舒言逐渐俯下身，紧盯着文茜的眼睛，“然后，每天，每时每刻，都待在时间的长河里，整理时间的碎片。”
舒言又直起身，“懂吗？我是一个，没有人类未来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去追求自己所爱？”
文茜的眼睛逐渐睁大，满是不可置信，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这一次，舒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文茜跌坐在地上，双眼失神地盯着前方。
“呵呵呵……哈哈哈——”她笑得前仰后合，直到，一行清泪从带血的脸颊上流下。
真是糟糕啊——是的吧……
得不到所爱，最后……就连自己也永陷泥沼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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