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建鹏，我到了。”莫纱站在门口与建鹏道别。
“我送你上去吧，这楼道看起来这么黑……”
“不用了，是有灯的。”莫纱连忙摇摇头。
“叶罗丽魔法，星彩闪烁！喏，这个，给你。”亮彩递给莫纱一个小瓶子。瓶子里亮闪闪的，看起来很微弱的光竟然可以照亮整个楼道。
“谢谢你，亮彩。”莫纱接过瓶子，“我先走了，你们路上也要小心哦！”
“嗯，拜拜！”
莫纱抱着荒石，三步并作两步地跑着。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家门。
客厅的灯是熄着的。
她是偷偷离开的。离开的时候，她的妈妈刚刚睡觉。现在看来，她应该还在房间里睡觉吧。
莫纱松了一口气，紧张的动作此刻也放松了许多。
刚刚把鞋子换下，“啪——”地一声，客厅的灯亮了。
母女二人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大眼瞪小眼。
“莫纱，你又偷偷出去了？是去找你那些狐朋狗友了是吧？”
曲倩的语气咄咄逼人。
“妈……他们不是你说的那样……”莫纱抱着荒石，低着头反驳道。
“大半夜地叫你出去，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啊？你说啊！”曲倩大步上前，一把夺过莫纱手里的荒石。
“还有这个娃娃。我真是，忍了很久了。之前你还小，我任着你来。但你现在已经这么大了，还在一天天抱着个娃娃，玩物丧志！没收了！”
“妈！你把他还给我！”莫纱冲上去就要抢。
曲倩看着反叛的莫纱，一气之下，扬起手，将荒石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荒石！”莫纱惊呼出声，连声音都哑了。
“荒石！荒石！”莫纱跪在地上，双手颤抖地捡起零散的碎片。荒石的石像已经被摔成了三节，莫纱拿起碎片，想把它们重新拼起来。
“别拼了！”曲倩一把将莫纱手里的碎片打落，“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都被他们给带坏了！”
“你够了！”莫纱扬起脸，歇斯底里地喊道，“我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是因为你！”
曲倩被这一吼给震住了，一时间竟忘了动作。
莫纱手忙脚乱地捡起地上的碎片，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她胡乱地抹掉脸上的眼泪，精致的双马尾因为刚刚的争抢已经散了一半。金色的长发乱糟糟地披在肩上，还有几缕发丝混着泪水黏在了脸上。
“我到底是什么样子……我自己都不知道了……”莫纱的声音突然轻了下来，偌大的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莫纱轻飘飘地掠过曲倩。
“你停下！你什么意思！”曲倩只安静了片刻，尖锐的声音再次划破空气。
莫纱已经上了楼梯，听到曲倩的质问，只转头睨了一眼。
“妈妈……我是莫纱，还是莫清……你也忘了吧……”
“……莫……清……”曲倩神色不明地看着楼梯延伸消失的方向，呆愣了一会儿，随即冷哼了一声，“都是废物……”
莫纱摸着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刚一进门，她如同卸了力一般顺着墙面滑下来。
她蜷着身体，将头埋在双膝之间，金色的长发顺着肩膀滑落，将她包裹起来。
“呜……爸爸……呜呜……”
断断续续的呜咽声流出，一阵夜风从掩着的窗灌进来，窗帘被吹得“刷啦刷啦”地响。
“可爱的小姑娘哭了啊——”
莫纱闻声抬头，看见一个身着华丽礼裙的女子站在自己面前。
“你……你是谁……”莫纱哽咽着声音问道。
“金色的长发，像洋娃娃一般的小姑娘——”女子抬起莫纱的脸，轻轻地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我给你一个礼物怎么样？”
莫纱的眼睛被泪水蒙住，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眼前女子的脸。她的双眼好像被什么东西蒙住了。
“这双异瞳，真是漂亮啊——”带着凉意的手指轻轻抚过莫纱的眼睑，莫纱眼前瞬间一片清明。
女子摘下了自己脸上的眼罩，缓缓睁开双眼。
蓝青色的异瞳如宝石一般，散着幽幽的光。
“我给你编织一个梦吧……一个，美好的梦——”
莫纱只感觉这双眼是那么迷人，她怎么也移不开目光。那女子音若天籁，却如同飘在云端，空灵而又缥缈。
入坠云雾……
“孟术，你做什么了。”
莫纱刚刚失去意识的瞬间，房间内又多了一抹红色的身影。
看到已经陷入昏睡的莫纱，孟语心里暗暗懊悔——还是晚了一点。
“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会再晚一点的。”孟术看到孟语，笑了笑，在莫纱的床边坐下。
“你找我便找我，干她何事？”清冽的声音仿佛玉珠落地，不带一丝语气。
“可别了，”孟术轻声一笑，“你那里，高手云集，灵犀阁五位阁主都在，更何况冰公主也在。之前阿艺在灵犀阁与他们结下过梁子，我可不去触这个霉头。”
“你对她下了梦魇咒？”孟语仔细查看过莫纱的情况后，将她轻放在床上。
“我来的时候，小姑娘很伤心，我只是给她编织了一个美梦。”孟术侧身看着熟睡的莫纱。
“她是人类，你不要乱来。”孟语侧过冷眸，严肃地看着正在逗猫的孟术。
“我只是不想我们的谈话被外人听到。孟语，我们好久都没有这样好好谈谈了，不是吗？”
“说吧。”孟语拉过一旁的椅子，面对着孟术坐下。
“你好严肃。”孟术愣了一下，随即又掩面一笑。
“你来人类世界，总不是说来观光的吧。”
“我可没来人类世界，这只是一个投影罢了。通往人类世界大门，不早就被你们给关了吗？”孟术摆了摆手，果然穿过了旁边的床帘。
“你专程来找我？”
“是啊，别这么大的敌意嘛。阿艺因为你陷入沉睡，我都没有说什么，你现在已经自由了，就不能对我们有个好脸色吗？”
“孟艺是因为什么沉睡的，你我都清楚，你就不用在我面前装了。”
孟术歪了歪头，随后笑得更加灿烂。
“你让孟艺为你承受了大部分的力量反噬，你倒是在外面乐得逍遥自在。孟术，他们都小看你了。”
“真是……多谢夸奖了。”
“孟艺她现在，已经被人类的恶念侵蚀到如此地步，你还要利用她？”孟语皱眉问道。虽然不喜欢孟艺，但这种被恶念缠身，不得解脱的痛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孟语，你睡得太久了，好多事，都忘了吧——”孟术抚摸着怀里的梦夜猫，梦夜猫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掌管梦境的，从来就只有我梦公主孟术。而孟艺，只是一个玩偶傀儡，一个承载法术的容器。”孟术状似漫不经心地说道。
“孟艺的诞生，还是因为你呢。这傀儡之术，还是你教我的。时间久了，被仙力浸染，它有了自己的意识，成为了现在的孟艺。初生意识的她，什么都不知道，我便与姐妹相称，将造梦的能力分于她些。对外看来，就像我多了一个双生妹妹。这些，你都忘了？”
孟语听着孟术缓缓道来，脑海里疯狂搜索刚刚孟术所说的话，却只想起了一些零散的片段。
“哦，我差点忘了。法则之力，对你的记忆有侵蚀作用，你应当是不记得这些了。”
“老远费劲投影过来，总不是只为了给我讲故事。”孟语打断了孟术的话。
“当然。曼多拉要占领人类世界，这一代的人类文明就要被毁了，我很好奇，你会不会出手帮人类世界呢？”
“这些事，与我无关。”
“不打算出手吗？可人类文明崩坏后，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层屏障就消失了，你会被发现的。”孟术微微向前探了探身子，与孟语的双眸相对。
“毁了不正好？我就能想起所有的东西了。”孟语毫不在意地说道。
“我记得，当初你不是这么说的。你说，忘了挺好，忘了……就不痛了……”
孟语心里突然闪过一丝疼痛感，脑海里隐隐有一道声音：“忘了吧……不要……想起来……”
看着孟语略带迷茫的眼神，孟术掩面一笑。
“孟语，你现在活得可真是迷茫啊，不知生从何来，死从何去，只记得一名一姓，一人独矣。”
“我非此世之人，存亡与我无关，一切，皆顺应天命而行。我既忘了，那便如此。”
“你不好奇，我会帮哪边吗？”
孟语只看着孟术，一言不发。
“按理来说，我是因人类而生，应该帮人类，但——曼多拉若是成功了，你就可以永远消失了，真是让人好生为难啊——”
“曼多拉若是毁了人类世界，她会后悔的。”孟语淡淡地说道。
“所以，你想让我帮人类？”孟术好奇地盯着孟语。
“随你，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我并不在意人类世界的存亡，你若想毁，那就毁。”
“嗯……或许可以让曼多拉来教训教训人类文明，毁掉——”孟术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
“唔……呃……”沉睡中的莫纱突然呓语出声，额间冷汗直冒。
孟语站起身，穿过孟术的身体向莫纱探去。
“怎么回事？你不说是美梦吗？”
孟术离开了床，飞在一边站着。
“黄粱一梦，半生繁华半生空。美梦终短终为梦——”
孟术的身影渐渐消失。
“似梦非梦，似真亦幻，无论是现实还是梦，只有痛，才最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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