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

“呼啊、呼啊！”

少年抱着路边石头般大小的包裹从箭雨中奔逃，身上已然伤痕累累，衣服被一根根箭撕扯得不成样子，脚下的尘土也逐步飞扬

愕然，一根箭驰骋过来……

“哈啊！哈啊！”

陈复从睡梦中惊醒，望着自家的天花板，恐惧却还未散去

“又是！又是这个梦”

他摇摇脑袋，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尽管已经靠八年稳住了精神，可每天的醒来还是会让他毛骨悚然，那钻破胸膛的刺痛感就像枕边的风一样环绕着他。

梦围绕了他八年，也使他失眠了八年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已经去了无数次老家，但要么空手而归，要么发现一点线索又立刻断掉，反正就是没有答案。

尽管如此他还是坚持寻找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今天亦是如此。他收拾好包裹喂完鸡后就启程了，没有多余，连烛火都没灭，但烛火早就灭了

路上的遮挡物很多，竹林是一片一片的长，虽然此时正值晚晨，却隐约可见竹端；相反倒是脚边的竹尾越发模糊

似是恍惚间，山面上倒映着零碎箭的飘影，仿佛是一场血光四溢的战争，却又在模糊中消逝。这让陈复有些注意，毕竟上山这么多年，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遇见

“是我看错了吗？刚才是……箭的倒影？”

他使劲搓眼睛，祈求确认

不过可惜，箭影仅有一次，但在他怀疑时也打消了顾虑

到达房屋已至卯时，红日垂入上苍，阴云半掩寥空，朝光撞破云霄，金雾缭绕山腰。已然不是方才那番光景

陈复不管这些雾云晨光，他翻找着所有他看得见的东西——橱柜、桌椅以及榻榻米

尽管这些东西已经被翻找了不知凡几遍

“今天的结果也是这样啊”

“不尽人意”

陈复像往常一样踢翻了椅子，糟糕的结果和长年的坚持让他怒火中烧，但他也只敢把这些废物想法发泄在暗无人烟的角落

甚至已经没有精神扶起倒下的椅子

“？”

“……这是什么东西”

“我上来时没带烛火啊”

椅子下的烛火已燃至盘底，虽然微小但也应该会注意到，而且屋里的门窗早就被陈复锁上，不会看不见

“……什、什么鬼东西啊？！”

陈复往后坐，却没有坐到床上，但明明他刚才就是从床上站起来的

他慌了，不是因为这些奇异现象

窗外有箭正对着他

“咻”一声，长箭射穿褥单

陈复貌似想明白了许多事，他拿起一块破布包裹着烛台就往外跑

他每走一步，山上便有箭射来

一步一箭，路上也满是箭

雾逐渐浓密，到了连太阳都看不清的地步

“我不能停下，我不能停下！”

他默念着

射箭的人就像薛定谔的猫，雾不散#就从不得知他们到底看不看得见陈复

虽然陈复是看不见他们就是了

箭还没停下，陈复已经身负重伤，身体各处的摩擦与伤痕早已让这具身体节能衰退

他感觉身体越来越重，像被一块千斤巨石压着

他觉得有希望

瞬然间，一支箭钻破他的胸膛

“哈阿！哈啊！”

“又是这个梦！”

梦醒了

屋里仅有一丝微光

烛火已经灭了，烛台边还残有一缕红腥

但谁会在意呢

谁都只会觉得那只是一场梦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