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

【九十八】

“花不会再开，你不会再来。”

—

曾渡到底是没有答应的，面对何玖，他也说不出来那些他的心思，他害怕露出一丁点的蛛丝马迹，何玖便会十分干脆利落的离开，连句话都不会留下。

而在未来的某一天，也确实是如此，不见踪影的干净，让他连痛苦的资格都没有。

何玖好奇地看着他，除了好奇，再没有其他，于是他只是说，“我没有答应，她后来也没有再找过我，便都结束了。”

“为什么不答应？听起来，那个女孩对你挺不错的啊，也很喜欢你，其实也可以试一试的，说不定就遇到那个可以喜欢一辈子的人了呢。”

曾渡没说其他的，只反问了一句，“如果是你，你答应吗？”

听这话，何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傅臻，她无奈道，“我懂了，抱歉，刚刚是我说岔了。”

曾渡自然看到了何玖的下意识的一眼，心里泛上钝钝地疼痛，却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种撕心裂肺，连指尖都在颤抖的疼痛了，而是密密麻麻地，很轻又很重的撕咬，他觉得不能呼吸，像是待在海水里。

曾渡知晓一切都已经远去，也明白是自己的天真与惘痴，所以他接受一切的注定与失去，包括他生命中的所有爱与被爱。

包括何玖。

那一分那一秒，在他犹豫的那个时刻，他不知道自己的心里究竟是发生了怎样的错误，让从前所有的感情与坚持都成了一种悖论，无论爱与不爱都恍惚不如少年。

但他终究不曾妥协。

“没事，反正你说的也没错。”曾渡眉眼冰冷又温和，带着些怀念与怅然，“我当然想过答应她，毕竟也许在后来我也不会遇见这样的女孩，我想过抓住机会提醒自己，让自己醒过来，我想过许多东西，最后却都忘了。”

“我只记得——”

他只记得。

面前女孩害羞地递给他捧花的模样，娇嫩的颤颤巍巍的花瓣，让他忍不住想起那一天毕业，他小心翼翼送出的唯一的玫瑰与明信片，郑重的、小心的挑选了许久，却不敢在上面留下一句话。

那时候的他和面前的姑娘，确实没什么两样。

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去伤害别人什么，哪怕是对方心甘情愿。

他说，“我只记得，我以前喜欢过的那个人的感觉，让我清楚的知道，我对她只有动容，没有一丝一毫地动心。”

何玖了然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曾渡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不说我了，我大学生活无趣得很，没什么有意思的。你们呢？”

何玖垂着眼，不答，看着酒杯里浮起又沉没的气泡，让她想起明明灭灭的灯光，忽远忽近的关系，傅臻和他喜欢的女孩走早一起的身影。

“我啊……”傅臻靠着椅子，左手拿着杯子，神态有些恍惚与慵懒，失了几分不沾人间烟火的高冷气息，“我也没什么不同，早前就已经说过了，若要说有什么好的话。”

他笑了笑，“那大概就是遇见了一个很好的人吧。”

“你动心了？”

“我动心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