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

【七十六】

“我再次，陷入绝望，我曾经的少年，我知道，你从未属于过我。”

—

那股子甜腻的味道在何玖嘴里逐渐发酵，顺着喉管，流进空荡荡的胃里，她似乎是想吐，又觉得恶心，但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忍住了这样的感觉，只是一点一点的，喝着这样甜腻的东西，很甜，是她喜欢的少年亲手递给她的，是她亲手接过的，是她自己。

她直直发着呆，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容，但好像又有些笑不出来，于是那个笑容便变得格外的难看。

太阳穴随着心脏的跳动而逐渐的清晰的震动着，一下又一下。

好疼啊。头昏脑胀的疼。身上的皮肤、血肉被一层一层剥开、扒下，直至心脏，血液的味道，腥气浓烈的在她嘴里扩散开来。

她垂着头，不说话，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她什么也没想，又好像想了很多，都是关于姜煜，他的样子。

于是她忽然又想起那双漂亮的眼睛。真好看。她曾也想过得到，但是谁也没给她自己机会，傅臻这个人、周围的所有、她曾经的记忆、如今的戏谑，甚至是包括她自己，都不曾给过机会。

现在的场景都是应该的，是她应该受的，她不应该抱怨什么。

只会徒增烦恼和痛苦。就已经是现在都痛苦不已了不是吗。

“何玖——”

“小何——”

“阿玖。”

有人在叫她，很多人，许多声音在她的耳边交杂，混合在一起，让她无所适从起来，这些声音都没有她熟悉的，在隔离开。

要醒过来。

何玖挣扎着。

待回过神时，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看着她，担忧的目光、好奇地问候。

“你怎么了？”

“……没什么。”何玖勉强笑起来，“我刚刚走神了。”

陈星面露不忍，“该你了。”

“……什么？”

“问问题呀，我们都问了，到你了，你想知道什么？快问傅臻吧，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他们都很期待的看着她，而何玖一脸平静，想了想，轻笑了声，温和问道：“眼镜是女朋友挑的吗？”

傅臻似乎也没有想过她会问这么个无关的问题，他惊讶了一瞬，然后点了点头，“是。”

何玖搁下奶茶，任由甜腻泛苦，弯了弯唇，哑着声音，“眼光不错，很适合你。”

说这话时，何玖半敛着眼，发丝顺着她的肩膀滑落，露出纤细白净的脖颈，侧脸清秀，她眉目生的寡淡，没有什么让人能够记住的点，但是看去后，大家都会觉得很好看。何玖身上有一股脆弱，一股苍白，让她整个人都变得格外的有吸引力，也正是因为如此，其实也有很多人喜欢她的，可周围人都不知道为什么，只看见她干脆利落的拒绝了一个又一个。

“哇，确实哎，居然换眼镜了，我之前都没有注意到，天呐，阿玖你也太细心了吧。”

“本来就很明显，比从前更好看了。”有人说。

真的很适合你。

何玖看着傅臻，眼里一片淡漠。

傅臻却从那双眼里看出了些什么东西。

你想说什么呢？

何玖。

真的很适合你。何玖避开他的眼神。无论是眼镜还是人，都很适合你，你如今高兴，那就已经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