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

翌日，何玖有些疲惫地上了公交车，这个站点都是去上课的学生，这个站台又是去学校的第二站，上车的人尚少。

她在窗边坐下，一如既往地戴着耳机。

她昨晚做了一晚上的梦，梦里七杂八杂的，混乱又找不到源头。

她梦到她一个人走了很远的路；

她梦到她身边走着一个她熟悉的却看不清模样的人，一瞬间，那个人就消失了，她在广阔的世界里不断的寻找；

她梦到她未来无论走多远都只是一个人；

她还梦到，她这一生的等待是没有尽头的，她一个人去了各个地方旅行，看了很多很漂亮的、值得纪念的景，她遇见了很多人，最终却还是一个人。

梦的尽头。

是她沉进了一片海里。

她在海水灌进肺里引起的一阵窒息与恐惧猛地清醒。

何玖坐起身。

窗外是一片黑暗。

她打开床头的灯，撑着额头，慢慢地舒缓了惊惧的喘息声。

何玖在这样冗长的一个梦里忽的看到了自己结局，一时竟也分不清真实性，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少顷，她摁开手机，看了眼。

05：38。

何玖缓了缓，也实在是睡不着了，便翻身下床。

在盥洗室，水流在掌心。

她洗了把脸。

冰凉的水让她有了几分清醒。

抬起头时，透明的水珠顺着她的侧脸滑落，她唇色有些苍白，目光微微起了涟漪，水滴衬得她愈发脆弱。

……

公交车上冰冷的机械女音响起打断了何玖的思绪。

“思源路，到了——”

她回过神来，倒是觉得有些荒唐。

这个梦确实来得没有缘由，让她也无端生了郁气，车摇摇晃晃，她在略微嘈杂的环境中又起了困意。

身旁坐了个人。

她侧头一看。

……傅臻。

遇见的频率诡异得让她不可思议，她微微睁大了些眼睛，一阵后，又恢复了平静。

想来也是。

大约是之前没有注意过吧，而当她认识他记住他后，他的所有的痕迹便变得清晰明朗了起来。

也许曾经也是这样。

他们不着痕迹地擦肩而过，她的目光没有落在他身上。

他轻轻地坐在她的身旁，她没有转过头。

他们在同一辆公交车上，她环顾四周，眼里只有窗外的烟火气与暗色的风景。

萍水相逢。

从未留下过影子。

想到这里，何玖的思绪稍稍顿了顿。

……想必傅臻也是这样吧，到现在也不记得她，那些擦肩而过的每一个瞬间，他也和她一样，抬眼略过了对方所在的风景与地方。

不在意，也不关心。

何玖靠着窗。

余光是傅臻笔直的身影，他端坐在位，模样清冷，一看就是一个乖巧的好学生。

……年级第一啊。

心中微动，何玖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但她总觉得，她内心有种渴望，希望认识他。

说出：“你好，我叫何玖，很高兴认识你。”

她敛下眉，闭上眼。

但是认识了又能怎么样呢？成为朋友又能如何呢？

她不知道。

公交车到站又停车，没多久又启行。

摇摇晃晃的。

二十分钟的路程，何玖睡了一觉，迷迷糊糊见听见机械女音响起的声音。

“德育中学，到了，到站的乘客请从后门下车。”

她睁开眼，身旁的傅臻恰好站起了身。

何玖清醒了，跟着下了车。

傅臻走在她前面，背着一个黑色简约款的书包，穿着白色校服，碎发被清晨的风吹得凌乱。

短袖衫勾勒出他的身形。

看起来沉稳又坚毅。

何玖静静地跟着他的步伐，一步一步，迈过花坛前，长长的阶梯，和走廊。

她看着他走进教室。

她脚步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