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地.犹豫

文司晏走后，花遇殊一个人呆呆的望着远处开满殷红桃花的桃花树发呆，刚刚的冷静自持都是装的，现在的他脑子一片混乱，只想立刻逃出文府。

他万万没想到看起来温文尔雅的文司宥竟也有过如此野心，他更想不到的是这个越阳商会的文会长竟是明雍书院的前算学先生。

在文司宥的算数题中，花遇殊早已被文司宥算进去，算来算去，自己只不过是文司宥为了文家利益而算进去的命数罢了。

巨大的信息量将花遇殊吞噬，他心里莫名开始不安起来，他不知道现在花家怎么了，他曾经也写信给木微霜，虽然收到了木微霜给自己的回信，但他还是害怕，怕自己赶回花家的时候，花家就已经没了。

回南塘的路比他想象中要繁杂，但路线是子亦选的，他便没觉得怎么，但现在看来，他觉得子亦故意绕远路是有意为之，子亦不想让自己回到南塘，而且前面好像有一股巨大的阻力在阻止着他回南塘。

南国公府发生什么了，花遇殊很不安。

他翻身下了床，整理好衣冠打算溜出去，推开木门，一群护卫站在门的两边，看起来气势磅礴，花遇殊呆滞了三秒，而后便在那群侍卫的视线中默默关上了门。

文司宥肯定算好了一切，花遇殊不得不佩服一下这个千年老狐狸。

现在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此时此刻的情况，他是逃不出去的，文司宥是铁了心要将花遇殊困在这里，像是要将南塘的一切掩埋过去，这是花遇殊不想看到的。

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花遇殊这样想着。

他环顾四周查看情况，看向桌子时，他的视线停留在了那个瓷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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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司晏进到文司宥房间的时候，文司宥正在看着账本，他向文司宥慢慢走去，文司宥抬眸看向文司晏，眼神泛着疏离之意。

文司宥问他：“都说出来了对吗？”

文司晏没有回应，不置可否，文司宥知道文司晏会干什么，也没觉得多意外，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他将账本放下，单手托腮，歪头看着文司晏那张愈发冷峻的脸，不禁觉得文司晏与他母亲郑氏愈发相似了。

“阿晏，”文司宥唤他，“你将从前种种皆告知于花遇殊，是怕我会害了花家世子吗？”

文司晏神色未变，正色道：“我相信兄长不会伤害花家世子，但你将花遇殊留在身边，只会让暗斋的人盯上你，你是越阳商会的文会长，亦是我的兄长，我绝不能让你受到半点伤害。”

文司宥看着文司晏如此认真的神情，忍俊不禁：“阿晏还真是长大了呢。”

“每个人都会成长的，兄长。”

“是啊。”文司宥垂眸看着眼前摆得凌乱的账本，只觉恍然如梦，成长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也可以是一个夜晚，或是一个瞬间，文司宥觉得，在看到自己母亲的尸体时，在抱着哭泣的文司晏时，他就已经长大了。

“所以兄长，花家世子不能留。”

“这可由不得我们，”文司宥缓缓道，“我的罪孽已经无法洗净，死后去到地狱十八层也无怨无悔，但我现在只想赎罪，即使那人会在某个无风的夜晚给我脖子上一刀，我也会留着他的。”

“可是兄长……”

文司晏还想说什么，就被文司宥打断了：“花家世子是首辅大人传令让我们护着的，我也不敢违背首辅大人的命令。”

“首辅大人？”文司晏不解，“首辅大人怎会……”

“首辅大人的心思，你我又怎么能想明白呢。”

其实文司宥什么都明白，他对人情世故通透，怎会不知，只是装作不懂罢了，此时此刻，他只需当个瞎子就可以了。

一阵风从窗户钻进来，账本被掀开了一页又一页，哗啦啦的翻书声打破了屋子里的寂静。

文司宥默默将账本盖上，起身走到文司晏身边，拍了拍文司晏的肩膀，温声道：“回去吧。”

说完便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