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渡.问罪

“你看向他的眼神分明不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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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府的桃花开了，忍受着一程又一程的大雪的袭扰而长出花苞，又悄然盛放，在一片纯白的雪景中成了独具一格艳丽的红。

玉泽坐在亭子里，眸子望向远处，他刚进首辅府的时候，就听下人说过，这亭子叫红梅亭，是由首辅大人亲自取的名，这寓意有多深，只有首辅大人自己知道，不过玉泽倒是认为，可能单纯就是凌晏如在闲暇时来到亭子，正巧也值大雪纷飞之时见着了纯白世界中那一抹独特的红。

他手里握着瓷杯，杯中的液体是他新研制的奶茶，缕缕飘渺的烟雾从杯中飘飘然消失于世界，一股暖意从手心处一直蔓延到全身。

一个人撑着一把红色油纸伞从雪中走向玉泽，玉泽眼眸一转，便见着那人身着一袭深紫色华服款款而来，玉泽将杯子放下，单手撑着脸略显俏皮。

玉泽悠悠说道：“首辅大人这是来问罪的吗？”

凌晏如踏上亭子的台阶进到亭子里，他收起纸伞，雪簌簌往下掉了一地，他将伞放在红漆檀木做的柱子旁，走到玉泽面前没有坐下。

“你明知道今日宸王殿下会去上街体察民情，却故意放花遇殊出去，你这是要和我作对吗？”

玉泽摇了摇头：“首辅大人，此言差矣，宸王殿下虽是宣景皇室之人，但与花遇殊乃同门师兄弟，料宸王殿下也不会趁人之危对花遇殊不利。”

“况且……”玉泽露出戏谑的笑来，“宸王殿下对花遇殊的心思，首辅大人对人情世故如此通透，怎会不明白。”

凌晏如眉头紧蹙，默不作声，确实，宣望钧对花遇殊的心思他不是没有看出来，在明雍书院的时候就看出点端倪来，但他认为，有了爱这一层关系又有什么用，宣景皇室的人，哪一个不是会为了权力而争个你死我活，花家便是这没有硝烟的战争中的刀下亡魂。

所以，对于宣望钧，他是不信任的。

“那有怎样，那浅薄的感情能支撑什么？那都是些无用的东西罢了。”

“首辅大人还真是无情，”玉泽起身走到凌晏如面前，倏尔朝凌晏如身体靠，抬手戳了戳凌晏如心脏的位置，“无情的首辅大人，你这里，到底有什么呢？”

玉泽抬眸看着凌晏如那张波澜不惊的俊俏面容，笑得如那仲春盛放的万里桃花，美得不可方物。

凌晏如也不避讳，冷冷道：“有天下苍生，山川云雾，大漠孤烟，盛世之景，还有南塘风荷。”

“独独没有我吗？”

凌晏如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对玉泽到底怀揣着怎样的情感，冷淡又不至于，热烈又谈不上，他们之间本就又一层若隐若现的薄纱将二人分开，凌晏如自己也清楚，玉泽只是一个满身笼罩着迷雾的可怕男人，他不信任，又不想推开。

他们二人心照不宣，谁都不知道对方的情感。

玉泽看凌晏如无言良久，便默认凌晏如是这样想的了，他也不打算逗凌晏如了，往后撤了一步，臀部轻轻撞到了石桌边上，凌晏如注意到玉泽表情有些变化，他下意识想去勾住玉泽的腰，刚伸出去却又收了回来。

可惜玉泽没看到。

疼是转瞬即逝的，玉泽的手触到了那杯奶茶，于是拿起来递给凌晏如。

“要喝吗？”

凌晏如抬手推了回去：“不喜甜食，不必了。”

大雪渐渐小了，凌晏如眼眸下意识躲开，看向亭子外的雪景，他拿起纸伞打开，脚刚落在第一个台阶，他便停住了，转身看向玉泽那张装着乖巧的虚伪笑容，说：

“花遇殊一事，我不追究，你心里想着什么我清楚，要是花遇殊有什么闪失，便拿你问责。”

“首辅大人放心，宸王殿下知道分寸，断不会将花遇殊交给皇家，也不会将花遇殊带走的。”

“你呢？”凌晏如盯着玉泽的那颗琉璃眼眸，似是在审问一样。

玉泽愣了一下，然后淡淡的笑了笑，说：“花遇殊乃是我的学生，我怎会对他下手。”

“你对花遇殊，究竟有着怎样的感情？。”

“感情啊……”玉泽顿了顿，“这东西太复杂了，怎么讲得明白呢？大概是舍不得吧。”

凌晏如不再说什么了，他敛眸转过身走向雪中消失了。

玉泽习以为常，他垂眸，看着杯中泛着浓郁香味的褐色液体，拿起来轻轻抿了一口，淡淡的甜味在唇齿中四散。

“今天特地做得不甜，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