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别扭

一夜好眠，屋外阳光明媚，对楚红衣来说新的一天一切正常，却也一切不正常。

虽然和平时一样完成安排的事务，一样与其他人说笑，但楚红衣总觉得容姑姑在盯着她。

不过楚红衣并不害怕，因为她根本不会将头天晚上的事透露出去。

兹事体大，她并非不知轻重之人。

就这样一连数日，白天在容姑姑的监视下做着该做的事，晚上陪着那个小气却执拗的少年在竹林里练功，日子过得充实与精彩。

一晃月余，楚红衣发现容姑姑的目光依旧如影随形，只是看她的眼神少了初时的戒备与冰冷，变得柔和起来。对于这样的变化，楚红衣也松了口气，毕竟没人喜欢那种被毒蛇盯上，随时可能送命的感觉。

这夜，楚红衣如常来到竹林中，却发现启晟竟然已经到了。

楚红衣今天怎么这么早？

见启晟正垂头耷脑地用剑尖扒拉着地上竹叶，楚红衣猜测着他是遇到了什么事。

启晟没什么……

启晟低着头闷声回道。

楚红衣谁惹你不高兴了？

楚红衣试探问道，心里想着该如何安慰。

启晟你，就是你让我不高兴了！

启晟抬起头，莫名其妙地冲着楚红衣发起了脾气。

楚红衣我？我哪有招惹你？

楚红衣启晟没来由地脾气让楚红衣愣了一瞬，她仔细想了想，确实没发现自己哪里惹到了他。

启晟有！看着你那张丑脸整天在我面前晃，我就烦！

启晟突然拿起剑指着楚红衣，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

楚红衣皱了皱眉。虽然并不在意别人评论自己的容貌，可被这么无缘无故的针对，换谁也忍不了。

楚红衣这样啊，那我走了，免得惹你心烦。

楚红衣冷着脸，不管启晟怎么想，扭头就走。

启晟我就知道你和他们是一样的，你们都瞧不起我，觉得我就是个没用的废物。

就在楚红衣转过身的那一刻，启晟发了狂般拿剑乱劈，将身边的竹枝砍得七零八落。

启晟你们凭什么瞧不起我，我就算是个废物也是太子，你们是什么，你们只是贱婢，是蝼蚁。你们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让你们都不敢再小看我……

楚红衣停下脚步转过身，平静地看着这个如困兽般的大男孩在原地咆哮挣扎。

听着这些不堪入耳的谩骂，楚红衣没有生气，只觉无奈。

楚红衣你瞧得起过你自己吗？

望着启晟发泄完心中的委屈与不甘，力竭地瘫坐到地上。楚红衣开口问道，语气中没有任何情绪，平静的仿佛一汪深潭，不带一丝涟漪。

启晟你不是走了吗？走都走了，还回来做什么！

启晟双手环抱住膝盖，将头深埋其中，声音闷闷的，似乎在哭。

楚红衣其实别人瞧不瞧得起你有什么要紧，重要的是你有没有瞧得起自己。

楚红衣走到启晟身边，背对着他坐下，抬头望着被乌云笼罩的天。

没有月亮和星星的夜晚，夜空如同一张黑幕般盖在竹林上空，显得格外的暗沉压抑。

楚红衣你是先皇后所生的嫡长子，即便先皇后不在了，可你的身份毋庸置疑。

楚红衣虽然皇上不喜欢你，群臣却都在竭力维护，即便皇上不喜你又如何，还不是要把这太子的位置给你。

楚红衣就算宫人们心中对你不屑，背地对你不敬，又如何？他们明面上还是要对你恭恭敬敬。

楚红衣你就是你，只不过是蒙尘的明珠。明珠拥有与生俱来的尊贵，难道会因为蒙了尘，因为不被人喜欢和尊敬，就变成鱼目了吗？

楚红衣说到这里，侧头看了眼身后的人，发现他抬起了头，似乎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楚红衣你说别人都瞧不起你，那是因为你在意别人的眼光，如果你不在意了呢？他们对你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楚红衣你让我们等着，说总有一天让我们不敢小看。好啊，那你就努力让所有人都对你低头跪拜。

楚红衣你现在是太子，以后会是皇上，只想着不被人小看，那算什么能耐。让天下百姓过上好日子，得到全天下人的敬仰，这才是本事。如果你愿意，我会帮你。

楚红衣说出这句话时，自己都愣了一下。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帮他什么，只是突然觉得，比起狼狈出逃，或许还有另外一条更好更宽的路可以走。

启晟就凭你？你一个女人，长得又丑，也没读过多少书，能帮我什么？

启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虽然依旧是往日的嘲讽，但不知道是不是刚哭过的原因，沙哑的嗓音听起来多些磁性，多了几分柔和与温度。

楚红衣好吧，我也不知道能帮你什么，你就当我没说过。反正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你爱听不听。

楚红衣被这个成天叽叽歪歪、别别扭扭的家伙给弄得没脾气了。站起身，大咧咧拍了拍身后的土，甩开步子就走。

启晟你去哪儿？

启晟突然喊了句。

楚红衣你不是嫌我丑，嫌我烦，嫌我没用吗？我不烦你了啊，你自己玩，我去睡觉了。

楚红衣扭头朝着启晟一笑，随即蹦蹦跳跳地离开。没跑几步就听见启晟在身后赌气大喊。

启晟你本来就又丑又烦，还总是惹我生气！

楚红衣知道了。

楚红衣语带笑意地回了句，潇洒地抬手挥了挥，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中。

启晟愤恨地踢了脚地上的碎石子，望着楚红衣越走越远的背影，拳头慢慢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