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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不欢而散

明月烑烑——黑日白月

芳霏孤儿院的门房大爷姓燕,已经年过花甲。

孤儿院的三个院长都叫他一声“老燕”,大学毕业的孩子们则叫他一声“燕叔叔”,而剩下的孩子,包括千烑和拾七在内,管他叫一声“爷爷”。

大爷为人和善,爱好古诗词,加上年纪大了,自称为“燕老”。

别看燕老年纪大,其实是孤儿院里最德高望重的人。

也别看燕老身子骨不好,就想着翻孤儿院的墙。老人家中年时被拉过来当保安,抓了不知多少个“浪子”。

折腾了许多年,燕老生出了极大的责任心,决心要管好里面的每一个浪子,还要防好外面的每一个坏人。

而今天,燕老却发现了“大善人”。

燕老平时闲来无事,睡醒就会去院子里给那一片花浇浇水、松松土。为防被小孩子拿去,闯下大祸,藏的特别深。

在大楼里日常转了一圈,燕老看外头日头也好,提上锄头出去松土晒太阳。刚好碰上了一群人在外面晃悠。

其中为首的,便是尘独月的好友镜寒。

镜寒最懂的,就是说话的艺术。

上至耄耋老人,下至新生幼儿,他都能混成他们心中的同类。

不过两三句话的功夫,镜寒便已经赢得燕老的信任,不但见到了孤儿院院长方翔,还成功进入孤儿院内部临时参观。

方翔带着镜寒等人,先去了孩子们住的儿童楼。

“各位请看,这就是孩子们住的地方。近几年我的两位好友,也就是另外两位副院长把经营副业所得的大部分收益,用在了改善孩子们的住宿条件上。”

“所有的房间质量都提升了很多,完全不需要担心屋顶漏雨这样的问题。平时周末都会组织一些游戏活动,让孩子们开心些。”

儿童楼内部装修风格偏向儿童化,有种独有的温馨感。一楼大厅的一面墙壁上都是历年来的大合照,另一面墙上是每个孩子的手绘“证件”。

自己给自己画一张“身份证”,是芳霏孤儿院每一个孩子的必修课。每年都会换一张新的挂上去,旧的则是留着纪念珍藏。

现在墙上贴的,还是孩子们去年的“身份证”。

镜寒听这一传统听得津津有味,眼神也一直在往两面墙上看。

他的目光突然定在了一张“身份证”上。

趁着院长讲的兴起,镜寒径直走到跟前去细看。

这些“身份证”上的信息和真实的身份证一样,该有的图像和姓名都有,只是没有身份证号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枚指纹。

而这一张,是最与众不同的。别的“身份证”上都贴着一张特别小的照片当作证件照,唯有这张,用的是一张画出来的画像。

画像虽小,却是把该有的东西都画了上去。

细致到连眼睛的瞳孔和每一根头发丝都清晰可见。

小小年纪就有这等本事,长大了那就是个绝对的人才。如果可以,他一定把这人招如警局。

可要是画像上这个人,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白皙稚嫩的脸庞让很多人求之不得,五官上自带一种英姿飒爽的气质,长长的微卷发自然垂落在肩膀上,眼睛的形状是古典眼型中的凤眼,眼瞳的颜色则是极其稀有的紫罗兰色。

用挑刺儿的态度来说,唯一的缺憾就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拒人于千里之外。明明就只是一幅画像,镜寒却看出了那双眼眸里的冰冷淡漠。

镜寒缓缓伸出了手。

“叔叔的手在干什么?”

男童清脆的声音吓了镜寒一跳,和其余人的目光一起投向了站在楼梯上,手里抓着水彩笔的小男孩身上。

拾七一脸天真的站在那里不动,任由他们打量。唯独方翔看见他就是心头一跳,他仔细看看周围,就发现了镜寒所在的位置。再一看他站的地方,立马带着笑走过去。

“这位先生怎么走到这里了呀,”方翔不动声色的把镜寒从那面墙边拉了过来:“咱们刚才说到哪儿了?哦,去看孩子们的住宿条件!走走走,我带你们去楼上瞧瞧!”

说着就要拉着镜寒往楼梯走。

镜寒一边被拉着走,一边抬起头,正好和拾七对上了视线。

小孩儿脸上没有刚才的天真表情,而是满脸戒备的神情。

镜寒一只脚踩在楼梯上,迅速稳住了自己的身体,任由方翔怎么拉也拉不动。

他挂上一副职业微笑,“提议”道:“院长,我看这孩子挺聪明的样子,也带上他好了,说不定他讲的就很好呢。”

方翔一脸为难:“呃,这个……”

拾七同样笑着,给方翔解了围:“院长你干嘛信他?叔叔在开玩笑呢,哪有让我一个小孩子当导游的。”

镜寒蹲下身,直视拾七的褐色眼睛:“小朋友,你怎么就知道,叔叔是在开玩笑呢。”

拾七一点也不怯他,直视回去,理所当然道:“因为叔叔面善啊!”

不等他反应,拾七又说:“这么面善的叔叔,如果不是在开玩笑,总不会是书上说的那种‘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整个大厅顿时一片死寂。

镜寒:“……”

方翔:“……”

拾七却惊慌失措的捂住自己的嘴:“啊,我说错话了!我想想……我是应该说,‘别有用心’吗?”

气氛顿时更冷了。

镜寒带来的一个同伴走上前,拍了拍镜寒的肩膀:“镜寒,人家小朋友说的没错,再这样下去,就是咱们的不对了。”

他们不是傻子,这小孩儿看着不大,却是牙尖嘴利,对他们防备得很。

孤儿院院长也明显默许了这孩子说的话,已经对他们起了疑心。

但是镜寒觉得,既然他们大家心里都清楚的话,不如直接坦诚相待。

镜寒站起身,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不好意思方院长,请容我做个自我介绍,我是连音市高级警司镜寒。冒昧打扰,实在抱歉。”

拾七听到他的身份是高级警司时,惊愕的抬头看他,只是镜寒没有发现,继续说着:“我们来这里就是一时兴起,想看看我好朋友尘独月要资助的孤儿院。没别的意思。”

一切说开之后,剩下的就很容易了。只是镜寒没有说他们要调查某个孩子这件事,毕竟这件事容易触碰他们的敏感神经。

于是镜寒一行人有说有笑的离开了芳霏孤儿院。

方翔站在门口,确定他们都走远了,才又返回了儿童楼。

路上手机震了一声,方翔点开消息一看,顿时头疼的揉了揉眉心。简单回了一句“知道了,晚上带回来”就结束了对话。

意料之中的,拾七站在那面墙前面,看着那张先前镜寒看过的“身份证”。

方翔无奈的叹气,走到他身边,抬手就要把那张“身份证”撕下来。拾七却在他将要碰到的时候,突然抓住他的衣服,大喊:“你做什么!?”

待看清是谁,拾七如梦初醒一般,他慢慢松开手,低头道歉:“……院长,对不起。”

一只大手放在他头顶上,坚定的告诉他:“你不需要这样,毕竟,你也只是希望你哥能好好的。我们也不希望他发生被那种人纠缠不清的事。”

拾七瞬间红了眼眶:“怎么会有那么讨厌的人……哥哥什么也没做,就要被那个坏人当做是一个私人拥有的物件!”

“刚才通明给我发了消息过来,又有一个匿名的包裹放在花店门口,还是那个一直缠着你哥的混蛋。”

“我打算让他把那个包裹带回来,然后交给千烑处理。但是以后,他的‘身份证’就不要挂出来了。谁知道还会出什么事。”

方翔想了想,又问:“你想学格斗术吗?”

“嗯?”

拾七抬头看他。

“不是那种能参加国赛的,是可以用来保护自己,甚至可以保护别人的,就像你哥曾经保护你不受欺负一样。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去帮你问问。”

拾七紧紧抓住头上那只手,哽咽着说:“愿意……我愿意学的。我要超越他,打败他……好好保护他!”

“那就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方翔把那张属于千烑的“身份证”放在他手里,说:“你必须记住,你是离他最近的人,将来有一天他遇到危险,你可能是他唯一的后盾。”

“趁你还有成长的机会,去尽你所能地更加强大。”

离开孤儿院的镜寒一行人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一边撺掇着镜寒给瑛钰发消息,还调侃他们两个是对欢喜冤家。

镜寒作势要打,瑛钰却直接打来了电话。刚一接通,瑛钰无奈的声音传来——〔你们都回来吧,别查那孩子了。〕

“?”

——甜滋滋甜品店——

一个半小时过去,瑛钰百无聊赖的听着尘独月的没话找话。

让她意外的是,尘独月是真的动了资助的心思。

孤儿院各方面的信息他问了很多,千烑也都一一回答,或详细或简略。

偶尔涉及到孤儿院孩子上学的话题,尘独月还会把她也带上当说客。

瑛钰嘴里没滋没味的吃着甜点,心里把镜寒骂了一通:这个蠢货到底是去了哪里?!查个小孩子用得着这么多时间吗!?居然还不回我消息!

混蛋你死定了!

恰在此时,前台一名服务生接待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服务生很确定这是个生面孔,但是送上门的生意哪有不做的道理,所以他也没多想。这位先生像是提早算好了费用,上来就是直接付款,然后点了一大堆店里的招牌。

还是给别人点的,服务生暗自感叹这人的出手大方。

“啪”的一声响,一部崭新的手机就这样拍了下来。

服务生:我怀疑你炫富,但是我没有证据。

听完客人剩余的要求,服务生一脸“放心交给我”的表情,就带着手机和托盘上的食物去寻找目标。

他远远地就锁定了坐在靠窗位置的黑衣少年,挂上职业微笑,端着相当沉重的托盘走了过去:“很抱歉打扰,请问是千烑吗?”

突然被打断,几个人都有些疑惑。

千烑抬头回他:“我就是,有什么事吗?”

服务生放下手中托盘,告诉千烑:“是这样,刚才有位先生为您点了这些东西,还让我给您捎一句‘十五岁生日快乐’。”

千烑的脸顿时黑了下来。

“生日……?今天,是千烑你的生日?”

服务生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尘独月,原来您不知道啊?出手一样大方的买了那么多,还以为这是你亲戚家的孩子来着。

千烑一言不发,沉默着拿起了托盘上的手机。

服务员眼尖,立刻说道:“这是那位先生留下的,说只要开机……”

“嗡~”

开机了。

服务员:好像不太需要我的样子……

但手机刚一开机,就自动播放了一段音频。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只是一首简单的生日歌,被一个普通的声音清唱了出来。却无端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仿佛被一条毒蛇盯上,寒意顺着脊梁骨漫上了整个后背。

音频的音量设置的很高,整个甜品店的人都听到了这首阴森的生日歌。

瑛钰和尘独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不定。

如果音频就这样结束,还可以说是一个恶作剧,但是加上最后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下次送你一个项圈怎么样?』

这语气满是戏谑,说出的话充满恶意,任谁都不会觉得这是生日祝福。

更像是恐吓。

周围渐渐响起了窃窃私语声。

[这算什么生日祝福啊?太吓人了。]

[怕不是得罪人了。]

[好好的生日,弄得跟恐怖片一样……]

[说是‘杀人预告’我都要信了。]

尘独月却想到了一个更可怕的可能——跟踪狂。

这世上从来都不缺变态,莫名其妙就会纠缠一个人不放。更不缺那种心理变态的混蛋,打着“爱”的幌子,做尽了伤天害理的坏事。

服务生的脸白了好几次,知道自己可能无意间成了一个“帮凶”,试探着向千烑提议:“要不,还是报警吧?我可以去警局帮你作证!”

周围的人也纷纷开始建议报警处理,这明显就是恐吓,是犯罪。

瑛钰和尘独月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他们知道,哪怕把这音频拿去当证物也没用。别说警局了,就是法庭也不能把这当做有效证物。

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证据不充分,不予立案。

面对路人们的好心,千烑也不予考虑,他直接手一松,就让手机自由落地。

店里瞬间一片安静,不安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砰!”

很快,快到只有一道残影。

众目睽睽之下,千烑的右腿快速转了一圈之后,右脚脚后跟狠狠的砸在了那部手机上。

等千烑把脚移开,手机已经碎成两半,中间那部分更是碎成了蜘蛛网。

瑛钰吓得瑟瑟发抖,想看手机碎片但是又不敢看。

尘独月更是惊呆了,虽然现在的手机早就不需要设计什么保护措施了,但是制作手机的时候还是会选用坚硬些的材料。

千烑却一脚就废了一部手机……

当事人还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发表了一番演说:“谢谢各位的好心,但是比起公了,我更喜欢私了。再怎么样,我还是想亲自揍他一顿。”

他又转过来对着尘独月两人微微躬身,说道:“今天发生这件事,真是让您二位见笑了,我看,我们就这样说再见吧。”

说完就毫不留恋的走了。

尘独月其实很想挽留千烑,可是好好的生日被这么一闹,他也不知道会不会让千烑反感,只能看着人走掉。

店里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各自做各自的事情。服务生看了下地上碎成不像样的手机,蹲下来去收拾。却被人抢了先。

尘独月用餐巾纸把地上的手机碎片收集起来,仔细放进一块手帕里包好。

包好之后才发现服务员在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于是歪了一下头,摆出好奇的表情:“你怎么了吗?”

服务员:“……没、没什么。”

尘独月拍上他的肩膀:“我刚好有一个当警察的朋友,把这东西交给他比较合适些。为了保证你不受牵连,可以请你在短时间内,对今天的事情守口如瓶吗?”

服务员:“……”

你可以不要笑得那么吓人吗!?

全程观看的瑛钰,悄悄给镜寒打了电话,说话还不忘背过身去。

作者要不要把这篇同人文写成《浮世莲》的姊妹篇呢(๑•̌.•̑๑)ˀ̣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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