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晚（十二）

但是前几天他醒过来，墨燃的反应并不像是对仇人。

这天，楚晚宁看见记忆中的墨燃控制着珍珑棋子血洗死生之巅，杀了薛宗主和王夫人，一把火烧尽了儒门风，看到整个修真界哀鸿遍野。

“墨微雨！”楚晚宁气急，睁开眼，指尖金光乍起，天问出现在手心。

他刚准备推开门，后面的记忆不受控制的涌入脑海，巫山殿翻飞的帐幔，被褥间红浪滚滚，他好像都能闻到兽皮的腥味，感受被撕裂的疼痛，最不愿的是，他拒绝不了心底隐秘的渴望。

“不知羞耻…简直是不知羞耻！”楚晚宁一时间眼神失焦，思绪混乱，他跪坐在地上想要镇定下来，可是灵力也不受控制似的，他试图强行压制，还是无济于事。

墨燃晾了好几天，实在是不确定楚晚宁的态度，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战战兢兢来到红莲水榭，刚推门就看到楚晚宁跪坐在地上，一手撑着地，半阖着凤目，眉头皱紧，很痛苦的样子。

“晚宁！”

楚晚宁一惊，鲜血从嘴角溢出，自从楚晚宁醒过来，墨燃一直是捧在手心都怕摔了，什么都给最好的，惯养着溺爱着，突然看到这一幕，墨燃避无可避的想到楚晚宁死的那一天。

“晚宁…”墨燃冲上前，一把扶住快要倒地的楚晚宁，“你不能死，你不能再丢下本座了！”强悍的灵力涌入，终于安抚住楚晚宁的失控。

上一秒楚晚宁还感觉到自己只穿着一件单衣蜷缩在雪地，被拔掉指甲钉上荆棘绑在水牢，下一秒他看到自己被唤醒，那人叫他楚晚宁，可从不与自己亲近，那人对自己很好，可看向自己的眼神永远是失焦空洞的，那人对自己很关心，却在无数个夜晚抱着莲池里早已没了呼吸的躯体痛哭，如果不是意外找回了记忆，自己对墨燃而言永远只是一个替身，一个灵核的培养皿而已。

“你不是恨我吗，你不是要用我来祭师明净吗，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思复活我！”

墨燃没想到楚晚宁清醒之后第一句话是这个，一时间没了说辞，这些都是他犯下的罪孽，他无话可说。

“滚，永远不要再来红莲水榭”

楚晚宁再强大，看起来再云淡风轻，不代表他不会恨，他只是个普通人，曾经的伤痛再次摆在面前，结痂的伤口被掀开，他再也不想忍了。

“滚啊！”

墨燃紧紧抱着楚晚宁的手终于有了一丝松动，楚晚宁猛的一推，站起身，把墨燃赶出了红莲水榭的大门，墨燃分明看到他眼中有泪光。

“晚宁！你身体还没好，我…你要是不想见我，我离开就好了，你总不能不让药修进去吧，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没有回应，墨燃转身坐在门口，他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了，楚晚宁再也不愿意接受自己的真心，那他接下来呢，要走吗？

自己好像也再没有立场逼他留下了。

“他要是走，我就跟着他，就算是花上个十年二十年也好，也要把人追回来”

墨燃想着。坐着坐着天就黑了，万一楚晚宁想出来走走呢，自己就别在这碍眼了，到时候又惹他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