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

【场景2中原皇宫之中】

中原皇宫之中，云台楼阁，本该管弦丝竹的太极殿内，此刻却安静的近乎诡异。若是走近细看，就会发现，角落的乐器都已经蒙上了一层细尘，很显然，它们已经很久没有被拿出来演奏过了…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公公带着扫撒的小太监来到太极殿，世事沧桑，这已经是他带出来的不知道第几代的徒弟了

小太监师傅，这是啥子哦？

他的目光显然被一旁搁置的华丽的乐器吸引了过去，他初入宫殿，因为做事机灵，才破格跟着这位老师傅来太极殿扫撒，这位九五至尊待过的地方，他看哪里都觉得非常的新鲜

老太监小蹄子别乱动，这些都是几十年前的老物件了，名贵得很，磕了碰了，仔细你的小命！

小太监（显然不信）几十年前？皇宫之中不应该是日日歌舞升平的吗？

老太监精明的向四周忘了一圈，看四周无人，太阳晒在他身上，又暖和得紧，倒是让他想要把那些陈年旧事翻出来好好的晒上一晒了

他知道，自己若是再不说，这些宫中的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怕是都要烂在棺材里了

他锤了锤被太阳晒得酥松的老骨头，站起来做了一个手势

小太监不愧是提拔上来的人，那一股子机灵劲，一看老太监的手势，就知道他让自己过来听

老太监这时……自从那位贵人走了之后，这太极殿内就很少再演奏丝竹管弦了

小太监显然对这宫中的事情都知之不深

小太监那位是哪位？师傅说得明白些

老太监就是…当朝皇帝的原配，那位东宫的太子妃

小太监太子妃？！

老太监小点声你不要命了

小太监这才感到失态了，其实这也不能怪他，这位太子妃和当朝皇帝年少时便不和，在皇帝还没成为皇帝，在东宫作为太子之时。年纪轻轻的就死了，福薄的很这是宫中人尽皆知的秘密。

小太监太子妃不是很年轻的时候就那啥了？（小太监说着还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两下。）听宫里管理史册的姑姑说，这位太子妃的生平也不过寥寥数语，写的也都不是什么歌功颂德的好话，这太极殿的清冷倒是和她有关？

老太监何止太极殿的清冷和她有关，我们上头那位时不时把自己关在东宫里买醉，怕是也和她脱不了干系呢！

小太监没想到咱们皇上那么深情

老太监老太监从鼻子里哼哼两声，深情？帝王家那有什么真正的情深可言，就算有，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老太监你瞧瞧，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上头那位还是放不下，那时我还只有你一般大呀！

小太监缩了缩头，不再多问，他知道在这宫中知道的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老太监当皇帝的，能坐在那个位置上，都不是一般心肠的

老太监哼哼唧唧的，竟是唱起了楚霸王和虞姬的《垓下歌》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歌声断断续续的，在这大殿之上回荡，倒是让人听出了无限的苍凉

珠帘微动，大殿空荡，浩浩荡荡的宫人们，都守在东宫之中，人们都知道，上头那位的痴病，怕是又犯了…

“裴照，我要去找她了。她一定是躲在哪个地方生我的气呢！”

李承鄞苍然的似是叹息一般的说，鬓边的白发似乎又加重了几分

“君上，你我都知道，您的太子妃，已经死了，您又何必自欺欺人”

一旁的裴照，亦是褪去了少年时那剑眉星目的模样，变成了一位垂暮的老者，但是从他伟岸的身姿里，还是可以依稀瞧见当年的模样，这位朝中大臣，帮着李承鄞从少年的东宫太子一路走来，经历的血雨腥风，终是换来了他位极人臣的重量，和澧朝百年的太平。每次皇帝犯病的时候，都只有他敢在皇帝面前劝解

“君上，要不要我把煜儿叫来陪陪您？”

每到李承鄞“犯痴”的时候，裴照都会把他最聪慧的小孙子接到宫中，陪伴在李承鄞身边。

他知道，自己辅佐的皇帝有多么喜欢孩子，可是除了太子妃，他这一生，就一直将自己困在自己编造的囚笼之中，仿佛这样，他带给小枫的罪孽在他心里可以减少一些。

穿越千山万水，披着万里明月，这是他的劫数， 也是他的救赎

世上真的有忘川吗？

此间，世上少了一位贤明的帝王，多了一位痴情的旅人，在他走过的地方，人们口中都多了一个谈论的对象：忘川

村口，一个小儿身边正蹲着一个人，他的衣服破烂，身上已经覆上了一层薄雪，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就待在那里了。修长的经络分明的手上也长满了冻疮，几缕白发随分飘荡，若不是口中偶尔呼出的热气在空中凝成水雾，人们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这样一个旅者，在村民眼中是十分嫌弃的存在，但是在孩子们的眼中，很神奇。一个胆子大一些的孩子拿着一根树枝子戳了戳这个蜷缩着的旅人，马上又跳开了

旁边的围着一圈的小孩见他这个怂样，都是嘘声一片

里面一个身板大的孩子站了出来，叉着腰问：“叫花子，你叫什么名字？”

见他没有什么反应，他的脸上挂不住了

大牛我叫大牛

大牛你叫什么

还是没有反应

大牛见状就要打人“嘿叫花子，小爷给你脸还不要脸，”

“大牛你怎么又打人呀！”村口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大家开始起哄：“哦，大牛你姐来教训你喽！”

人群十分自动的分成两边，都是看好戏的表情：村里的小孩众所周知，这大牛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姐

大牛“姐，这次不怪我，小爷都先递名贴了，是他先不理我的”

大牛他姐来到大牛跟前，熟练的拧着他的耳朵要把要把他给拽回去

大家都以为一场好戏就要散场了

没想到那一个石头似的乞丐突然抬起脸来，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早已是泪流满面，他用一种跪着的姿态乞求似的看着眼前的少女，混浊的眼睛一眨不眨，似乎下一秒她就要消失似的

一缕明媚的阳光似乎打进了李承鄞尘封了六十多年的心中

“我叫顾小五，我的父亲是茶庄的庄主，我的母亲是庄主夫人，我的爷爷是做生意的”

要是杀了我，你们西洲就没有好茶叶喝了

少年郎孑然而立，眸子里似有星辰，身边的风勾起了他的几缕长发

他颤抖着嘴唇，几个字似乎被生生抖成了好几段

顾小五我叫顾小五

那边的少女却是一脸的奇怪，见他将手伸到她的裙摆上，她像是被火烫到了似的后退了一步“真是个怪人啊”

李承鄞她…不认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