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环境让苏皖感到很舒适,只是她又有了新烦恼。
金融中心在城市中心地带,地铁更加拥堵不堪,以至于她原本可以多出来的一个小时睡眠时间又被繁忙的交通压缩。
以至于方远好几次在休息间喝咖啡时都看到苏皖急急忙忙地从电梯里跑出来,一身职业装束的她踩着细高跟,用她纤细的脚踝飞奔到打卡处打卡。
幸好没迟到。
只是这样的画面在方远眼中仍是新奇的。
记忆中的她仍是穿着校服的样子,马尾高高地扎着,走路一晃一晃,不知道晃进了多少少年羞涩的青春中。
他仍记得那个午后,苏皖和朋友在操场上散步。他分明看见阳光照进她棕色的眼眸,闪耀出琥珀色的光芒,他知道,她的笑容远比阳光更加灿烂耀眼。
已经很多年了,方远的网名一直都是“SUNSHINE”,年少的他也很羡慕那样的笑容,却从未想过拥有。
而她呢?现在的她是否还有发自内心的笑容呢?
其实方远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无疑是否定的。成年人的世界有着太多太多的身不由己,苦辣心酸早已是常态。
更何况她刚离婚,这几天方远也从同事那里听到了些许消息,男士们都有些蠢蠢欲动。
他知道苏皖远比看上去更加艰难。
“或许呢?”沉浸在思考中的方远不禁喃喃出声。
“什么或许?”一只手伸过来拍了拍方远的肩,是Tom。
方远毫无波澜地拍开他的手,面无表情地说:“没什么,走了。”
只留下Tom一脸莫名其妙:他怎么还是一副死鬼样子?搞得好像有人欠他几百万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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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皖整理了儿子的红领巾,把他送到方远的车前。
“妈妈再见。”方小远挥了挥手,苏皖也微笑着朝儿子挥挥手。
突然,一道低沉地声音响起:“上车吧。”
“啊?”苏皖有些错愕,沉默的他居然主动说上车?
方远解释道:“反正公司就在隔壁,以后载你一程无妨。”
苏皖有些不好意思:“额……但我早饭还没吃……”
方远道:“我也没,去大厦一楼一起吃吧。”
苏皖在心中挑了挑眉:没想到变果断了?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
既然如此,苏皖此时不答应倒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她正想拉开后座的门,发现后面两个小朋友用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她,她犹豫了一会儿,拉开副驾驶的门。
确实,三个人坐后座有些拥挤。
事实上苏皖这么犹豫并不是因为什么“副驾驶是女主人位”,她根本就没想到这个。只是因为苏皖从小到大都习惯坐后座,突然坐副驾驶让她有些不适应。
方远察觉到苏皖有些坐立难安,出声道:“坐这儿没事,系好安全带。”苏皖觉得有些尴尬,这样搞得她好像质疑方远的开车技术,怕有危险似的。
一路上小孩子们在后面叽叽喳喳地谈论着,倒不显得尴尬。直到方小远和方思皖下车后,空气安静下来,仿佛已经凝固。
苏皖还是有些不自在,小声说道:“谢谢。”
方远脸上没有什么起伏:“没事,反正顺路。”
苏皖尴尬地牵了牵嘴角,随意找了个话题:“你们做投行的要晚上九点下班?”
方远道:“嗯,基本都这样,有的时候事情多还会住公司。”
“啊,果然钱多也是辛苦。”苏皖随便道,“我记得你小时候说要创业?”
突然苏皖反应过来,糟了,她提了过去的事。
但方远却好像什么都没注意一样:“出国去了斯坦福,在华尔街干过一段时间,但压力太大还是回国了。”
苏皖觉得此时也应该聊一下自己:“我还是去学艺术了,不过毕业后和我前夫一起创业,但他……我们离婚了。”
方远低声道:“我和我前妻也离婚了。”嘴上这么说,心中却猜测着苏皖离婚的原因。
“额……嗯,看来都是离婚带娃。”苏皖无奈又尴尬地笑笑。
随后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苏皖此时倒没觉得与方远有年少时那般的距离感了。
年少时过于优秀的方远,在无形之中给了苏皖很多压力,让她在他面前有一些控制不住地卑微。
如今虽然收入有很大差距,但因为孩子,苏皖生出了一股同病相怜之感。
就这样过了快两周,苏皖有时下班早就直接开方远的车去接孩子们回家,毕竟陈保姆年岁大了开车也不太方便。
方远惯例加班到9点,或有时饭局后都是打的回家,倒也不麻烦。
但苏皖有的时候觉得怪怪的,觉得现在的生活有点奇怪,但具体怎么个奇怪法,她暂时还没有意识到。
哒哒哒哒的高跟鞋声在空旷的停车场回响,苏皖和方远下车后一前一后地走向电梯。
“你看你看!他们唔——”有人的嘴突然被身边的人捂住,那人道:“嘘——你想被发现吗?”
这两个人鬼鬼祟祟地跟在方远和苏皖身后,他们也没想到今天不过是来逛了一下停车场,居然还可以发现这种大瓜!
隔壁公司的大美女居然和总监从一辆车上下来!
没等到两人按耐住狂跳的心脏,一道凌厉的眼神朝他们的方向准确射出,回过神来发现方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二人顿时手足无措,挣扎着表示自己什么也没有看到。
方远向来对于流言舆论并不太擅长处理,他以为以此就能警告二人了。可没想到几天后两家公司之间还是传起了微弱的绯闻。
流言很快就进了苏皖的耳朵里,之前也不是没考虑到这种情况,她笑着给了大家一个完美无缺的理由,但心中还是忍不住纠结:这样真的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