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六）

金蝶阿樱说，无论真心还是假意，既然你表现得像是与我们初初相识，以后维持如此就罢了，可我能说话的人就这么多，私心里舍不得再少一个，又好奇你身上发生的事……

金蝶是我错了。

金蝶素来要强，这一声歉疚于她而言有些艰难，

金蝶无论你是聂家的平吟妹妹，还是我们那位借着聂妹妹的壳子还魂的旧友都无关紧要，你说你是谁，我们便当你是哪个，今日之后，此事我们再不会提。

说完金蝶扭头去看盛樱，得到她郑重点头后又去看江澄，青年迟疑片刻，微微颔首。

像是有几双不为针扎的手温柔上前捧起了团成球的小刺猬，聂平吟决定不与几人兜圈子，咬唇轻声道：

聂平吟不知道是真的，我的确闹不明白我究竟是谁，或许只是一抹没有来历的孤魂，不是聂平吟，不是王灵娇，也不是江念归。

聂平吟我有聂平吟的所有记忆，记得我大哥——

聂平吟不是现在的大哥聂明玦，而是我已逝的同胞哥哥聂英。

聂平吟我是在长兄为聂家献身后被改了族谱，记到老宗主夫妇名下的。

陈年旧事少有人提，三人闻之皆有些惊讶。

聂平吟我记得大哥在我很小的哄我、逗我，还带我出门去玩，我还与大哥一同见过少时的泽芜君……

说到此处，她苦笑一声，

聂平吟怎么又用成“我”了？

聂平吟或许是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记忆太有代入感，又太过温暖，让我眷念极了吧。

聂平吟改口别扭，你们明白聂平吟多半并不是我就好。

聂平吟那时候的我灵识有缺，所以看上去傻乎乎的，但即便如此，我仍然记住了很多事。

聂平吟只是这些记忆在抱山散人为我修复灵识后被我暂时忘掉，直到阿樱替我洗魂后我才想起来。

聂平吟至于王灵娇……

聂平吟我还是先从江姑娘的记忆来说吧。

聂平吟提到了江澄最为关心的部分，

聂平吟在我不是个傻子之后，我时不时会梦到一小段江姑娘的故事，从孩提自身死。

聂平吟虽然很真实，但江姑娘的故事相对聂平吟的故事而言仿佛是另一个的一辈子——

聂平吟我真的会是江姑娘吗？

几人面面相觑，听完聂平吟的描述后都无法立刻给出确定的答案，倒是盛樱顿了顿皱眉开口道：

盛樱灵识在命理中的叫法叫做魂魄，其分主次。

盛樱照理说，洗魂灯只能让人看到主魂的经历。

盛樱我也曾为旁人洗魂，但未得到过你这样离奇的反馈，过往洗魂之人的记忆都会之更加深刻，不会有这种……

盛樱抽离围观他人一生的感觉。

聂平吟脸上浮现出些许失望之色，可比她更为失落的人是江澄。他觉得自己是一只不能自己的小船，被惊喜的浪花高高抬起至贴近碧空之处后又被重重摔落在水面上。

他不可置信地起身，没几步就走到聂平吟的面前，银紫的指环闪烁起灵光，一条懒懒吐信的小蛇甩尾扭身，盘旋立起在他的手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