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名扬（二）

死亡面前，没有人会选择束手就擒。

王灵娇领着一队温氏门人以及临时召来的一些修士大摇大摆地进了姚氏仙府。她先是阴阳怪气，逼得姚宗主、少宗主忍无可忍，再是开始批判平阳姚氏的种种，从家族底蕴到修士水平再小到府邸装潢，无不毒舌点评，直让打定了主意要忍为上的姚宗主都忍不住咬牙反驳。

这正是王灵娇想要的结果。她以此为由，命人擒下姚氏诸人，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投降的以为能险险捡回一条小命，哪知王灵娇压根儿就没准备给他们留一条活路。她似入魔怔，将所有姚氏的人都看作谋杀江念归的帮凶。她判定，就算凶手是束手就擒也不得好死。

见今日横竖没有条好路走，姚家残存的修士们发起狠来，看向王灵娇的目光都淬了毒。王灵娇在温逐流等人的护持下安安稳稳地出了姚氏仙府，在一声声嘶嚎下用赏玩指甲打发时间。

路边早围了一串看热闹的人，他们看向着炎阳袍的温氏人眼里尽是畏惧，看向浴血厮杀的姚家人时反而带一些可怜。

几个疲惫逃到姚府大门的修士见此又生了些力气，势必要在平阳老百姓面前表演一处邪不胜正。

可他们只当了不到一盏茶的英雄。

配角娘，我觉得这些人死了才好哩！

一个脸上写满愤恨的小姑娘终于忍不住出声。她母亲连忙紧紧搂住她，生怕女儿祸从口出，可从她脸上也不难看出对爱女话语的赞同。几个尚在负隅顽抗的姚氏修士对这一对母女投去恶意的眼神，但他们眼中的怒火没能燃烧多久就灭了。

王灵娇用投壶的方式对其中一人扔出通红的烙铁棍子。她是温氏修士间的中心人物，她一动手，立刻有人围上那几个小虾米。只瞬息功夫，刀剑刺破血肉，几人没马上去见阎王，但也只一息尚存，连痛呼都难出声。

小姑娘哭着鼓起掌来：

配角杀得好！

配角他们欺负爹爹、抢走我家钱财的时候比这还不讲道理。

妇人流着泪，眼里也是快意。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几个只剩一口气的姚家人，没敢多留，一只手捂住女儿的嘴，另一只手把她一揽，逃也似地走了。

围观的百姓见真死了人，都被吓得远了些。王灵娇看了一圈，发现大半人表情都有变化，似乎是小姑娘的表现勾起了其中一些人被欺压的不堪回忆，他们虽未额手称庆，却也没有多么难过。

王灵娇表情木然，却暗暗屏息将内心的突然发生的苦闷憋住。

乱世流离，先遭难的是老人孩童，再是女子，再是男人。弱者会被剥夺很多样东西，先是财物，再是自由，最后甚至是呼吸。以恶制恶，以杀止杀并不是个好法子，可如果是王灵娇的话，除了这个，还能做什么呢？

心念千转间，几个家仆折返禀告柴已布下、油已洒好。王灵娇“嗯”了一声，挥手将这些人赶走，笑了一下，又想流泪。最终她惦念着自己是王灵娇，于是只表现出了一点狂妄，没有流露出分毫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