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歧路（四）

下人只当王灵娇孕期反应过分强烈，有的狗腿子自作聪明地去帮她谴责那些杀人不挑地方的门生家仆。不过这些讨好全被一一敷衍了过去，这使王灵娇愈发笃定岐山上存在大问题。

温氏的生活让学会她竭力利用肉眼可及的一切。此次出发前，王灵娇便将前述不轻不重的怠慢也列为佐证搪塞温晁，令她在岐山上被针对一事愈发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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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探消息的人传来的话让王灵娇有些意外：白日间遇见的那桩喜事最后真发展成了一件白事。

新娘子家的人死完了，就连狗，也没能活下来一条。

出嫁的女子虽不是平阳姚氏嫡系子弟，家中也只寡母与兄妹三人并一系仆从，可这家人也住在姚氏的族地内，宅中也有数位修士，犯下这场凶杀案的人看起来来头不小。

王灵娇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王灵娇揉着额角挥退下人，房门被关上的时候，她觉察到室内多了一道微不可查的呼吸。

王灵娇心头一跳：

王灵娇有人潜了进来，还是故人。

敛息的法子她认得，是一种精妙却不高深的法门，乃是她的师兄魏无羡无意间发明，初衷是为了……和师弟们捉迷藏时，藏得更久些。

知道这招甚至还会的人寥寥无几，无一与她师兄、她兄姐或者她有着绝对亲近的关系。

王灵娇还没想好如何与这位故人接头，就被一人打断了思绪。

温晁娇娇诶我的娇娇！

温晁我一听说你被这鬼事儿吓醒就过来了！

温晁捏出甜腻腻的声音打开房门大步流星地走向她，边走边赶苍蝇似地挥退身边人，

温晁都走都走，烦死了！

温晁有我在屋里、温逐流在外面守着能有什么事？

温晁良辰美景，别在我面前碍眼！

温晁喝退左右后砸门似地隔绝了内外天地，还没来得及转身，电光火石间便遭遇不测。

王灵娇略微皱眉，这强行操控修士的手法实难被归为正道。她心头方才涌起的欣喜迅速褪去，犹豫是否要在此人面前自曝身份，因为她想不起自己哪位朋友是如此作风。

一个身着大红嫁衣的女子显形，她形容憔悴却目光冰冷。她定然是个狠角色，一露面便紧紧盯着这件屋子里唯一游离在她掌控之外的王灵娇，虽是强弩之末的样子，却右手翻动，似乎要拼死杀出一条活路，本着两败俱伤的念头要强行操纵王灵娇。

遇到这样明显的恶意，若想觅得一线生机，只能比对方更狠、更快、更出人意料。王灵娇抽出一把匕首，狠狠捅进温晁后腰又抽出来。

王灵娇是友非敌。

她压低声音对那个女子说。

那女子见王灵娇的行为略惊，却很快镇定。她仍旧狐疑地看向王灵娇，敌意淡了些却还是防备。

她眼睛盯着王灵娇，十指翩跹，玄妙的法诀带动屋里灵气游动。一盏灯光华流动，环绕她上下浮动。

王灵娇借着灯光认出那张脸，她对这位新娘竟有印象，却没想到会与她在这般境况下相遇。她出自平阳姚氏旁支，曾随着嫡支的少宗主一同前往姑苏蓝氏听学。

江念归听哥哥江澄提过一次她的名字，她叫姚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