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道（一）

夜色沉沉，这个晚上的云特别厚，所有月光都被挡住，也比别的夜来得冷，风划过枯木时似乎发出了可怖的嘶嚎声，像是冻死在寒夜无衣物蔽体的冤魂在哭诉。聂平吟和聂怀桑并肩靠坐在一节倒了许久的枯木旁，时不时抬眼远望。

哪怕二人贴了一侧身子在一起，又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抱腿瑟缩坐着的姿势，到底更深露重，时不时便有一阵冷风从衣服缝隙处灌进来。路旁黝黑的林子里，偶尔传来几声喑哑怪异的鸦啼，总能意料之中地把聂怀桑吓得抖上一抖。

即便没有光，只能从浓重的夜色里瞥见身旁人模糊的影子，聂平吟还是偏头对着聂怀桑的轮廓开口：

聂平吟桑桑，你说带我去寻一位高人。

聂平吟可这荒郊野外，草木枯败，深更半夜，恶鬼巡道

聂平吟——我怎么觉得，你是要带我见鬼啊？

聂怀桑这个名不副实的修士最是怕鬼。可比鬼更可怕的，是自家妹妹的质疑。他当下迸发出一股勇气，梗起脖子壮胆似地说道：

聂怀桑既是高人，拜见自有规矩。

聂怀桑我们又是有求于人，自然得顺着人家来。

聂怀桑这规矩怪是怪了些，但高人长年驻守于此，鬼怪受其威慑，才不会……

聂怀桑突然哽住，有极淡的几缕惨白的光映在他脸上，聂平吟借着光见到了他不知是被吓得、还是被光照得惨白的脸和骤然放大的黑瞳仁。

光……？聂平吟转头顺着聂怀桑的目光看去，只见荒野山路的尽头现出几抹摇曳不定的白光刺破了沉重的黑暗。那光并不刺眼，幽幽漂浮着，似乎裹挟着什么。转瞬功夫，白光又盛了些，聂平吟终于看清，也突然明白聂怀桑为何被吓到失语。

百来米外，两个真人大小的纸人挑着白纸糊成的灯笼并排行着，兄妹二人见着的白光便是这通体青白、鬼气森森的灯火。

两个纸人扎得很是逼真，只是四肢僵硬，行走间关节不动，两条腿大开大合。有了光亮，修士目力惊人，聂平吟将纸人自上到下瞅了个清清楚楚。她目光移到纸人脸上时禁不住呆了一呆：那是一张厚厚的白纸，墨色的眉眼鼻画得皆是十分怪异僵硬，唯有唇部用鲜红的颜色画成抿嘴大笑的模样。

悚人的并不止是这两个纸人，提灯纸人只是开路的小角色，其后跟着一抬红绸装饰的花轿，抬轿的是四个更为壮实的纸人。

如果纸人间也分高低贵贱，那么抬轿的四个显然比提灯的两个更高贵些：浆它们的纸肉眼可见得更为厚实；脸上的表情更真实也更悚然；身上披着的纸衣服更为精细，是喜轿轿夫们常穿的鲜红短打。

这个点儿、这么荒凉的地方怎么会有一顶抬送新嫁娘轿子？这哪里是送嫁，出殡还差不多。

或者……是鬼嫁？

不知是不是受这鬼气森森的氛围影响，聂平吟觉得入眼的一片片红也与平日见得不同：仿佛不是颜料所染，而是鲜血铸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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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人出场要有牌面，起码氛围感拉满。可惜我没啥写灵异文的天赋，自己看了都没有毛骨悚然（摊手）。

纸人系列灵感来源是原文义城篇点睛召将术相关描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