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丁程鑫向来说到做到。那道士被阿瞳送到极瑶峰峰脚下，刚将那药方递给阿瞳，就看到眼前这小孩咧嘴一笑，配上他那双瞳更显诡异。

那道士心中暗道不好，一阵天旋地转，他又站在桃林里了。下一秒丁程鑫就出现在了他眼前，尾巴毫不留情的刺穿了他的喉咙。

道士缓缓倒下，用手徒劳的捂着喉咙间的血窟窿，嘴里不断涌出血沫，嘴唇一张一合的好像是想说些什么，却只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他的一只手抬起，颤抖的指着丁程鑫，眼睛死死的瞪着他，那模样十分可怖，而丁程鑫就只是站在那，冷漠的看着他。没过多久，那人抽搐了几下，最后就那样睁着眼睛，咽了气。

此时阿瞳舔了舔嘴唇，一副明显馋到不行的模样。丁程鑫睨了它一眼，说：“行了，给你的加餐，不跟你抢。”话音刚落，阿瞳就张开了它那布满细密牙齿的嘴扑了上去。骨头被咬碎的咔嚓声和吞咽血肉的声音传来。

丁程鑫看着眼前的一幕，嗤笑了一声，转身朝着桃林中心的木屋走去。这道士解决完了，可那书生现在看来，并不如他之前想的那样，对所有事情，一无所知。

“阿程回来了。”丁程鑫刚推门进屋，就听到了马嘉祺这样说。他没回话，轻轻关上门，朝着马嘉祺走去。

其实刚刚那句话很平常，在马嘉祺生病前，他每晚回屋时，都会听到马嘉祺这样说，只是这话如今再听，却让丁程鑫莫名心生感慨。

他沉默着走到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床上，嘴角依旧带笑的马嘉祺。这抹笑让丁程鑫猛地意识到，好像自从他们相识以来，他就很少看到马嘉祺有不笑的时候。

沉默，还是沉默……丁程鑫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马嘉祺，他打量着他披散着的头发，饱满的额头，被白纱蒙住的眼睛——如今这白纱上的花瓣只剩一个了，可能是因为那道士的缘故，恢复的时间要比丁程鑫预计的早一些。

丁程鑫的视线停留在马嘉祺的眼睛上，过了好一会儿，他咬咬牙，好像终于狠下心做了个什么决定一样，伸出一根手指抵住马嘉祺的额头。

马嘉祺一惊，他只是有预感丁程鑫会来找他询问关于那假医师的事，如果他解释的让他不满意……说不定还会一气之下置他于死地。狐妖最是心狠无情，这是每个人都清楚的事，而如今丁程鑫这样做，属实是在他意料之外，也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阿程？”他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却被丁程鑫极凶的一声“闭嘴！”给堵了回去。于是他听话闭嘴，不再出声。

粉白色的光晕从丁程鑫指尖蔓延出来，没入马嘉祺的额头，同时遮住马嘉祺眼睛都白纱上的最后一片花瓣逐渐变淡，直到消失。

光晕随着花瓣的消失而消失，丁程鑫一把扯下白纱，“蠢书生，睁眼！”他冲马嘉祺吼。

而马嘉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听到这话的瞬间下意识的睁开眼，光亮涌入，黑暗不复存在，一切事物重新清晰的出现在他的眼前，五彩斑斓。

而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一席白衣，有着银白长发的男子，他的眼尾上挑，眼瞳是极浅的棕色，那一双眼睛潋滟波光，让人看着就忍不住陷进去。他更与寻常人不同的是头顶那一对雪白的耳朵与身后一条整体雪白只在尖端带着点粉的大尾巴。

马嘉祺看的不禁有些愣住了，他咽了咽口水，手指无意识的蜷缩了下，“阿程？”他这样叫，声音有些干巴巴的。

而丁程鑫在第一眼看到马嘉祺那如黑葡萄般的眼睛也是一愣，那双眼睛里装的满满的全是他的身影，又清澈透亮，更显得他整个人好看了。

而马嘉祺那一声阿程可谓是给他叫回了魂，他立刻收回视线，板起脸，后退一步，而尾巴则是毫不犹豫的抵上马嘉祺的喉咙。

“把你知道的一切都交代出来。”他紧盯着马嘉祺那看似无辜的眼睛，生硬冷漠的说到：“关于那假医师，我不信连我都没看出来的事，你一个普通人……”他在说这三个字时加重了些语气，“能看出来。还有那些无用的人类……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就直说了。但我可不记得我与你说的是我将他们全杀了。说说吧，你这个普！通！人！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你到底有什么身份。”说到这，丁程鑫又向前凑了凑，眼睛眯起，紧紧的盯着马嘉祺的双眼。

“我真的只是个进京赶考的书生。”马嘉祺无奈说到，“只是我的出生家庭有些特殊……至于那些人我是如何知道的，是因为你那晚回来后身上的血腥味比平时要重很多；而那个假医师则更容易，他给我喝的最后一碗药中有一种名为离魂的药，那种药只是吃下并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只是之后若以一味名为离魄的药材为引，那药则会变为一种毒在体内缓慢蔓延，等到九九八十一天后中毒之人五感尽失，身体器官尽数衰竭而亡。”

听到这，丁程鑫心头一跳，见马嘉祺说的诚恳，心中不免信了几分，却还是觉得蹊跷，继续开口问到：“但我可从未听说一个普通的书生还会知晓这些……”他歪头想了想继续说：“偏门的毒药，更不用说只靠舌头尝出来。”尾巴距离咽喉又近了一些：“你给我老实交代。”

“诶诶诶！”马嘉祺见状连忙举起双手做投降状，“阿程不急，我只是出生家庭有点特殊，我母亲是极瑶峰的医师，所以我从小也跟着接触这些，所以才会对这些比较熟悉，我父亲是极瑶峰的大弟子……其实我也算是半个道士……”

听到道士这两个字，丁程鑫愣了两秒，瞳孔猛地缩小，接着他就揪着马嘉祺的领子，整个人跨坐在他身上，尾巴刺破颈部皮肤，堪堪停住，血液沿着脖颈往下流，一滴一滴的滴到床单上，绽开成一朵朵绚烂的花朵。

“你……是道士？”丁程鑫咬牙切齿的说，声音中带着明显的颤抖。他紧盯着马嘉祺，一双浅棕色的狐狸眼中情绪翻涌，眼眶明显已经通红，有水珠在眼睛里打着转，让人毫不怀疑他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马嘉祺看到后愣了一下，他没有在意脖颈处的伤口，轻声说：“是的，我是。”接着伸出手抚上了丁程鑫的面颊，轻轻的用手指接下他眼中的眼泪，声音还是如平时那样温和。

“阿程，别哭。”他说。

丁程鑫听了这话后眼泪却像开了闸的洪水，止都止不住的往外流，整个人抑制不住的颤抖着。马嘉祺慌了神，他从未想过自己的这个身份会让丁程鑫有这么大的反应。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朝夕相处，有个人在你照顾你，陪着你，在你生病时为你着急，说不心动是假，他也能察觉到丁程鑫与最开始相比，明显软下来的态度。这也是如今马嘉祺愿意坦白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