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忆

轩辕修坐在床边，刚才还冰冷的脸瞬时变得柔和起来。床上的人就连在昏迷中都是眉头紧锁，一脸冷漠，毫无情感可言。

轩辕修伸手在他脸上揉了揉，将他伸到外面的手塞回被子里。床上的人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存在，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

轩辕修看着床上的人，思绪飘远。

前世轩辕修记得自己不待见他的厉害，分派任务总是把最难得交给他，并限定了时间。每次他都以为他会死在外面，却不想他每次都能完成任务回来。

轩辕修向来不许他休息就让他过来伺候，每次人来了都是让人在门口跪上几个时辰才让人进来，给他的命令便是，在他面前不允许站起来。

是以，陆衍都是跪在地上膝行伺候。

他泡茶的手艺不错，但轩辕修鸡蛋里面挑骨头，不是说苦了就是热了，随手摔出去砸在陆衍身上，而那人总是小心翼翼的捡起碎片重新泡了再端进来，然后轩辕修再摔，再送。重复几次轩辕修便抬手让人将他送进刑堂……

记得有一次轩辕修心情不好，摔了茶杯，让陆衍跪在碎片上，鲜血流了一地，轩辕修竟无动于衷，眼看着那人跪了两个时辰差点流干了血死了才让人起来……

后来怎么样了？轩辕修丧心病狂的搞了个新刑罚——毒钉！

用上百种剧毒泡过的钉子，扎进陆衍身上，没有他的命令不许取下。以至于好几次轩辕修都忘了他身上还有毒钉，等到想起来的时候，伤口已经愈合，取出毒钉无异于剜肉削骨……

轩辕修想着，伸手去掀开被子，露出陆衍的膝盖。轩辕修伸手挽起他的裤子，膝盖紫的发黑，肿的像个馒头，有的地方深深凹陷下去，轩辕修认出那是当初罚他跪碎片石子的痕迹……

轩辕修拿过药给人擦了，才把被子重新盖回去。看向床上的人的眼神除了心疼，还有懊悔和自责。

他已经伤害他了，他已经伤害了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拿命对他好的人了……

轩辕修苦笑，这人明明那么乖巧，那么听话，自己为何会厌恶他？为何不待见他？为何要折磨他？错的本就不是他，是自己的私心让他当了替罪羊。

前世轩辕修不待见他，自然也不会注意他什么，以至于前世到了最后死前，轩辕修才看清楚那人的样貌。

自己伤了他，他还会如前世那样爱着自己吗？

轩辕修把人抱起来，抱在怀里，不清楚这孩子是傻了还是怎么的，自己对他那么不好，他不报仇便也罢了，居然还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他，甚至陪他死……

他干了那么多天理不容的事，又怎么配那份纯粹的爱？可那人却义无反顾的给了他……

轩辕修低头在他额头亲了一口，他愧对陆衍，上一世愧对了他，这一世决不能再伤他，他要把他保护起来。

之前反复逼问，陆衍始终不肯说出他的心意，如今轩辕修不再奢求陆衍喜欢他了，他只希望陆衍能原谅他，能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

“阿衍，伤害你的人我都杀了，我给你报仇了，你安心睡一觉，睡醒了就好了。”轩辕修抱着人，轻轻哄着。

晚饭时间已经过了，饭菜热了又凉，凉了再热，反复数次，陆衍始终没舍得睁开眼睛。

轩辕修陪着他，一直抱着不曾松手。时间过了好久，久的轩辕修都没了胡思乱想的兴趣，他才知道等待是有多么煎熬，他终于明白前世陆衍在门口跪候的几个时辰有多么难捱。

轩辕修闭了闭眼，眼角却滑落一滴晶莹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