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灭却(15)

　　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

　　“未入梦……那你又为何会身处梦中？”梦鬼擅长造梦，更擅长算计人心，他知晓人不过是种软弱无能只会逃避的生物，于是设计了让人难以脱身的梦境。他不相信眼前之人在面对死去的挚友时未存一分一毫的动容，只要有一点破绽，他就能趁着梦境的主人尚未苏醒时彻底掌握这里的控制权，他心里算盘打得响亮，但对方却不应答，只是举刀挥砍，抬手时灌风的衣袖猎猎作响。

　　几乎就在万叶斩下魇梦分身的脑袋的那一瞬间，梦境因为失去了力量来源而破碎，他和炼狱杏寿郎被带回到了现实。

　　睁开眼时，车厢中只留下一片寂静的黑暗，他的身边不见祢豆子，同样的，也没有炭治郎的身影，靠在座位上的乘客已然睡死过去，即使机械轰鸣发出的声响再大，也无法让他们睁开眼睛。

　　他的眼前一黑，当然，不止他的眼前，整个空间都被更黑暗的黑暗所笼罩——火车驶进了隧道。

　　“滴答滴答……”隐约有水滴落地的声音，万叶屏住呼吸，一边小心翼翼地挪动，一边耐心分辨着这声音到底从哪个方向传来。

　　一滴水珠飞溅到他脚边，仿佛一道坠下的惊雷，他向后退去，眼见刚才落脚的车厢地面赫然出现一个大洞，洞的边缘正因腐蚀还未停下，伴随着“滋滋”的声音，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

　　万叶抬起头，静静观察车厢上方蛰伏在的黑暗，他默数着心跳，大约百下后才见到那黑暗中似乎有道阴影冷不丁动了下。

　　拿刀的手握紧了刀柄，他很清楚那阴影到底是什么。

　　车厢共有八节，供电集中在最前面的车头，而进入夜晚后车厢的电也不会停止供应，现在很明显是被人为切断了电源，而更糟糕的情况是，负责列车内部运转的列车司机可能已经被魇梦杀掉了。

　　列车驶出隧道，视线中的事物变得更加清晰，那些附着在墙壁上的血肉组织轻快跳动着，仿佛靠近后就能听见鲜血在那些柔韧的血管中汩汩流动的声音，足以让人感到晕眩。

　　整座列车早已成为魇梦的身中血，肉中骨，他和这座列车早已融为一体，这些血肉组织被单纯攻击了恐怕也不会瞬间起作用，而刀术本就是杀人的术，讲究的是速度，前几次斩鬼都是在几招之内斩杀的，要么是时间足够让笼吊瓶一心发挥作用，要么则是鬼被砍了脖子，在一瞬间失去了无惨细胞同身体的供应连接，致命处的伤根本无法愈合。

　　他所在的位置恰好是火车的车尾，整座列车车厢都被魇梦分化的血肉所包裹，想用笼钓瓶一心除却这些只怕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更别提还要保护车厢中的乘客了。

　　枫原万叶闭上双眼，凝神聚气，笼钓瓶一心在手中不断嗡鸣，回应着手握它的人此时的心绪，他慢慢睁开眼，刀已出鞘，带起的风凛冽锋锐，“可叹，落叶飘零。”

　　刀风所留下的『流风秋野』领域将他所在的车厢笼罩，规模之可观令他挑了挑眉，在这些世界里所使用的马甲元素爆发的范围似乎要比游戏中所显示的更大。

　　“可惜了。”这特效效果宛如在游戏中开了最高画质，只是他实在没什么心情去欣赏。他将这节车厢的乘客全部设置成了没有血条的白名，元素爆发所造成的伤害不会波及到他们。四周旋起的风犹如绞肉机，硬生生绞去这节车厢所附着在墙壁上和地面上的肉块。

　　万叶心知魇梦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再生，在车厢里待了几分钟，和提刀行至到此的炼狱杏寿郎碰了面。

　　“万叶。”炼狱杏寿郎并不意外能在最后一节车厢中看到他，在到达倒数第二节车厢时他就注意到这些血肉组织被切断了，并未连着最后的车尾，一路上他已经见到了灶门炭治郎他们，自然就能知道这里是万叶，“这五节车厢由我来负责。”

　　“炭治郎他们在哪里？”

　　“灶门少年吗，应该和那位猪头少年都在最上面。”他向上指。

　　“我知道了。”万叶在心中松了一口气，他准备前往车头，去看看列车司机是不是已经死了，若是死了那他就要让火车沿着另一个方向的轨道运行，顺利的话就能避过猗窝座或者是无惨可能召集到的所有上弦。

　　虽然这么多世界了他还没自己驾驶过火车，但这东西系统肯定会啊，他到时候交给系统就行。

　　听到他心声的系统:“……”

　　万叶的运气一向很好，他这一路走得非常顺畅，几乎没遇到大的阻碍，有阻碍的也基本被他消灭了个干净，他可不管和火车已经化为一体的魇梦会怎么想，反正他在看到驾驶室那被麻绳捆得结结实实，嘴里堵了块布的列车司机那一脸惊恐的表情和瞬间从缝隙中涌出恨不得将整个空间全部塞满不让他进入的紫红色肉块时，就知道他绝对被这个在这部作品里设置的副本精英怪给讨厌了。

　　然而万叶的苦恼只持续了一瞬，因为下一瞬这个巨大的肉块就被破开了，闭着眼还在睡觉的我妻善逸从里面走出，微俯下身，将力量灌注到一只脚上，再一口气爆发，身形便如流星般疾驰到另一节车厢了。

　　万叶抬步进入车头驾驶室，他没有恢复电力供应，因为在检查的时候发现总闸是被外力破坏掉的，除了专业人员能维修，也没有几个人能做到，而且维修也需要很长时间。他坐在座位上，让系统接管了身体。

　　上面的打斗比他想象得更加激烈，甚至好几次能够明显感觉到视线的摇晃，但被系统接管的身体纹丝不动，精确地操作着火车驶进另一个方向的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