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凭风引(22)

　　名唤魈的少年最终消失在了雨幕中，而七海建人直到目送他的身影彻底融入细雨后才转身离去。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情无端有些沉重，他无法理解对方到底是以何种心情说出的那番话，他也不曾参与过对方的过往之中。

　　人和人的相遇总会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经历，开端是如此，收场却又是另一回事。

　　“喵。”怀中的派姆抖了抖耳朵，将声音拉长，似乎是在催促着他尽早回家。

　　“走吧。”

　　察觉到猫猫焦躁心情的七海抚了抚它的头，等待安抚下来这只过于不安分的小动物的心情后，才快步在雨中前行。

　　……

　　MANHATTAN.

　　位于东京都港区海岸，久富盛名的酒吧。

　　当这座繁华忙碌的钢铁囚笼开始沉睡，都市中的人们却进入了夜生活。即使是夜空中如钻石璀璨的星辰，也尚不及城市中那片霓虹闪烁的灯光海洋来得耀眼夺目，玻璃杯相撞摇曳着寂寞，五颜六色的酒水沉淀了无数人的理想与梦。

　　进来后的伏黑甚尔照例点了杯龙舌兰。当然，账从来无需他自己来付，都是算到了别人的头上。

　　他拿着酒杯走到预定好的包厢里，约他见面的人早已在里面等了，见他姗姗来迟，也不曾责怪几句，只是客客气气地示意他坐下谈事。

　　唇印在酒杯上，浅尝辄止含了些酒液，直到舌头感受到微麻，才慢慢下咽。饮酒的整个过程并不是很快，大有要刻意让对方等的意思。但他面前的人却似乎有着绝佳的耐心，等着他喝完，才推过去一张银行卡。

　　伏黑甚尔挑了挑眉，瞥了眼卡，就不再把视线放在卡上了。

　　这个男人一直是如此，看起来对所有的事情都不在乎，也没有什么人可以被他放在心上，即使是雇主，他也不会因为对方开出的天价而表现得多么热情。

　　仿佛他的心已经随着亡妻而死去，现在留在这里的只是没有节制、承载痛苦和回忆的空壳。

　　随意、散漫、甚至是放任自流，伏黑甚尔对一切都不在乎，只是现在还无法做到了无牵挂，他还有自己的孩子，那个小小的性格别扭的孩子，长了张和自己亡妻过分相似的脸，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逃避着，假装自己对这个孩子不在意。

　　“相信我已经让你见到了我的诚意，那么，伏黑先生何时才让我见到你的诚意呢？”年轻的学者注视着他，耐心地等着他的回答。

　　“唔，星浆体的悬赏有很多人接啊。虽然要处理掉他们很容易，但就价格而言，我要解决的麻烦可比您开出的价码更高。”伏黑甚尔随意扒拉两下头发，整个人都靠在柔软的酒吧卡座上，两腿交叠，姿态散漫。

　　“这张卡里只是定金。伏黑先生，超出你业务范围的工作那部分，我会另算价钱。这样如何呢？”

　　“没问题。”

　　这注定是一个让他们两个都能满意的交易。

　　“不过我有额外的要求。”阿贝多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是白发蓝眼的少年人，正神色张扬地注视着前方，丝毫不介意自己被别人拍到，“如果遇到了这个人，不要轻敌，务必发挥你的全部实力。不过，不要让他死。以你的实力，恐怕将他伤得濒临死亡不是难事。”

　　他需要让五条悟尽快掌握反转术式。

　　“这不是五条家的那小鬼嘛。”伏黑甚尔一看到照片中人那头标志性的白毛和蓝眼，仔细回想就记起还在禅院家时去五条家拜访，那个被家仆簇拥的白毛小鬼，一转眼竟已经过去十多年了。

　　“你的熟人？”

　　“不，只是看过他的悬赏。”伏黑甚尔摸了摸嘴角的疤痕，“咒术界名门望族五条家的继承人，有关于他的赏金都会是天价。”

　　“不必担心价钱的问题，我不缺那点钱。你只需要完成你的工作就好了。”

　　“真是阔气啊。”伏黑甚尔伸出手，“合作愉快？”

　　阿贝多看向向自己伸出手的伏黑甚尔，定定地看着他，直至他略感到自己显得有些游刃有余的表情绷不住了，才握住那只手，微笑，弧度完美到无懈可击，“合作愉快。”

　　“我先离开了。”伏黑甚尔放下手中的酒杯，从卡座中站起来，然后离开了包厢。开门时外面的音乐声随着风灌入房间，关上门房间又马上回归寂静。

　　阿贝多揉了揉眉心，前几天切换成魈后，遇到七海建人就没再换回马甲，他还顺带利用仙法在办公室和工坊里留了说自己要离开高专一段时间的字条，然后再进行着城市的祓除工作和收集宿傩手指的进程。

　　本来还要维持这种状态几天才能换马甲回到高专，但昨天他在人潮中意外看到了头上有缝合线的家伙，许久没敢吭声的系统几乎在他和那个人眼神交汇的一瞬间，就提醒了他对方的身份。

　　羂索。

　　是背后布局者，夏油杰死后夺走他身体之人，也是涉谷事变的罪魁祸首，这样的反派人物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

　　尽管他没在第一时间做出行动，而是像平常人那样迅速别开脸，但羂索却相当谨慎警觉，只是将视线错开的一瞬就不知逃到了哪里，就连使用咒力离开这里时留下的残秽也被小心地抹除了。

　　这就是他要换成阿老师马甲去找伏黑甚尔的原因，系统在提示他羂索身份的时候也将时间线变动的消息告诉了他，天元和星浆体同化的日期提前了，而东京咒术高专不久后就会派出五条悟和夏油杰去将星浆体护送到薨星宫。

　　而就现在而言五条悟还没学会反转术式，也就无法通过反转术式修复大脑不间断开启无下限术式。羂索的出现给了他一种危机感，他必须要在这场博弈中，尽快让五条悟学会反转术式，时间越长，羂索就越有可能参与到这件事里，到时候的事情都会变得很麻烦。

　　其实他更担心的还是夏油杰。他不敢保证如果没有经历这些事，夏油杰就不会走上一条永远不能回头的路。

　　或许在改变这些重要节点后，一直留意着他的动向，会是个好的选择。

作者感谢.奈.布.小可爱为此书开通会员，非常非常感谢[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