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入宫,杞兰身为皇贵妃,免不了出去露面。
一大早,杞兰穿了一身粉黄色宫装,两把旗头间戴着一如往日的绒花,不过今日是新送来的菊花样式,边缘加上长长的穗子,显得杞兰贵气十足。
杞兰到时,新人尚未到全,廊下的新人见了杞兰皆是审视的目光,杞兰回以一微笑,继而入内。
华贵妃没了,便是杞兰为左手第一,右手第一是齐妃,接着是禧妃、安妃、宁妃、谦妃,仪嫔等主子,许是高位多了,杞兰只觉得这一生也就如此了。
众人朝杞兰行礼问安,杞兰免了,众人一起落座,禧妃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又要有新人入宫了,咱们也入宫三年了。”
齐妃与宁妃、谦妃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杞兰则是陷入了沉思。
等新人入内,环肥燕瘦,只是容貌都是端庄的,杞兰心里一笑,皇后这是怕了华妃了吗?除了那一身红衣的瓜尔佳氏楚楚动人,其余几个眸中精明,面上不怎么样。
皇后面色有些苍白,被两个宫女扶着坐在上首,杞兰摔众人起身行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免礼!”
皇后的声音亦是显得虚弱,杞兰关心道:“皇后娘娘劳心劳力,可是累着了?”
“许是累着了,昭贵妃,请安过了陪我坐坐。”
“是,臣妾遵旨!”
因着在新人面前,杞兰给足了皇后面子,恭谨再恭谨,让皇后苍白的脸上漏出了一丝喜色。
新人向皇后行大礼,皇后强撑着训诫了几句,新人略显不耐,此举杞兰看在眼里,本就知道皇后命数的杞兰不介意再帮一把。
待新人向杞兰行礼时,杞兰把玩儿着新做的翡翠护甲,抬头看着皇后道:“昨儿伊贵人对皇后娘娘不敬,夜里臣妾处决了,臣妾不问自罚,请皇后娘娘赎罪。”
“不敬尊上是大罪,你处罚她也无可厚非,无妨,你本有协理六宫之权,何错之有。”
皇后话落,下方杞兰手下一常在瑟缩道:“伊贵人,下半身被打的血肉模糊,听说地上滴落的血到现在还没洗干净呢!”
禧妃愣了一下,随即一个懂了微笑,倒是安妃、宁妃、谦妃面上有一丝不自在,自觉送走了华贵妃,又来了个比华贵妃更加阴狠的昭贵妃。
杞兰似是不经意的看了眼新人,只见新人个个面色苍白,齐妃则是嘴贱道:“昭贵妃此举,也不怕布了华妃的后尘。”
“要本宫说,华妃败在柔肠之下,本宫不是华妃,没那份柔肠,本宫有的是金刚爪,犯到本宫手里,别怪本宫不给面子。”
说着,杞兰狠厉的瞪了眼齐妃,从未见过杞兰这幅样子,一时间新人旧人都愣了,愿以为华贵妃走了昭贵妃沉寂了,不曾想昭贵妃比华贵妃更狠厉。
新人蹲了许久了,杞兰满脸温柔的笑意道:“忙着讨论六宫事宜,倒是忘了妹妹们还跪着,快免礼!”
“嫔妾等不敢,谢昭贵妃娘娘。”
六个新人一个不少,乖顺的向杞兰行礼,接下来认后宫嫔妃,皇后有些精神不济的样子,杞兰看了眼行完礼乖顺站在下方的新人,又看了眼自顾自的旧人,轻声道:
“都散了吧!嗯,明儿的请安可莫迟到了才好。”
旧人心有底气,是以只恭敬行礼应下,新人则是惶恐道:“嫔妾遵旨!”
待新人旧人皆退下了,杞兰起身上前轻抚皇后起伏不定的胸膛:“娘娘这是怎的了?”
“不得不说,本宫没有你这样好的福气,兰儿,本宫无形中伤害了你,你可怪本宫?”
“不怪,我初入府邸,在一群女人的目光下,皇后娘娘将臣妾保护的极好,怪只怪臣妾生了皇子,挡了皇后娘娘的道儿。”
“你错了,本宫是羡慕你,嫉妒你,嫉妒让本宫失了尊崇,让本宫失了自我,才做了那么多错事。”
“皇后娘娘好生歇息吧!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钮祜禄氏,有我在一天,她便站不起来。”
杞兰话落,皇后淡然一笑,继而示意宫人扶她下去。
走出景仁宫,杞兰只觉得阳光很刺眼,比任何时候都刺眼,经历了那么多,自己终于熬到了这一步,只是站在这位置上,总是有些孤独。
多少个明争暗斗的夜里,皇上搂着美人黯然入睡,杞兰需要绞尽脑汁的避开即将面对的暴风雨,归咎一些,都是晴姑姑与青薇她们的功劳,如今她们也大了,该放她们出去了。
想着,才回了启祥宫杞兰便聚集青薇四人道:“而今你们也到了婚配的年龄了,可有喜欢的人?我一定添一份厚妆。”
“奴婢们不走,奴婢们要一直陪着娘娘。”
青薇几人齐齐跪地,看向杞兰,皆不知做错了什么,杞兰恍惚道:“入宫三年了,早该为你们留意了,都怪我。”
青澜上前道:“出宫了又能如何?同夫君斗智斗勇?算了吧,还是宫里好玩儿。”
青涟则是娇羞道:“奴婢还未到年岁呢!”
杞兰“噗嗤”一笑:“看吧,还说无心上人呢,现下便是露出来了,该给咱们青涟准备嫁妆了。”
“呀,这么快要添妆了啊!”
众人皆嬉闹着青涟,杞兰闹了一会儿累了,便斜靠在椅子上看她们嬉闹,晴姑姑悄然凑近道:“主子,眼线已经安排好了。”
“不用她们卖命,只盯着她们即可,这一批新人,都是些心高气傲的主儿,仔细伺候,若有事便帮一把,莫弄丢了眼线。”
“是。”
晴姑姑听完屈膝退下,杞兰则是婢女期待当太后的日子。
许是今日杞兰在新人面前大显身手,夜里皇上竟未宣新人,来了杞兰这儿。
杞兰对册子的影子印在窗户上,皇上看着辛苦的影子一声轻叹,继而踏入殿内。
“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忙活?”
“华妃姐姐走了,皇后又病了,每每看皇后强撑着身子,臣妾也有些于心不忍,不若臣妾多忙活些,也好让皇后轻松一些。”
“你总是为别人考虑,怎的不为自己考虑考虑。”
“臣妾有皇上替臣妾考虑,臣妾只替想让后宫安宁,让皇上后顾无忧,皇上今儿怎么没召新人?”
见皇上自行坐下,杞兰翻着手中的册子问,皇上自行卸下外衫,斜卧在杞兰旁边的榻上悠然道:
“总得让她们知道,你比华妃更跋扈是朕宠的,省得一个个的给朕哭,实在烦人。”
察觉到皇上话里的疲累,杞兰侧头问道:“皇上怎么了?”
“无碍,就是有些烦闷,人人向我哭穷,人人都想索求的更多,当真是人心贪婪。”
“皇上身边手足无数,又有贤臣相辅,有些事儿,能丢开就丢开,莫要太累了。”
“你怎么不丢开呢?”
“我怕皇上不信,倒不如事事我亲自经手。”
杞兰继续翻着册子,皇上不语,只撑着头看着杞兰,面上不自觉的扬起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