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

又是一年春，却依旧没有暖和多少。

花开了满城，却不好看。

离笙掐掉了瓶中出生不久的嫩芽，许久后回过神来，自嘲笑笑，扔掉了手中轻攥着的花枝。

“终是岁月无情，屠杀温柔人心！你我两别离，我愁你却欢。哈哈……可笑，可笑！”终是戏子换了妓服，温柔变了猖狂，你我两不相见，而我爱你如初……痴情的人最可悲！

青楼上，当年的小戏子一身华贵，蜕去稚气，没了星光，却是一身妖艳……也是多少人的欺辱……

可悲吗？他问自己，不可悲啊。少了别人的冷眼，多了多少人的关心，多好……

如今他是这唯一的小倌，也是这青楼唯一的花魁——会唱曲、会抚琴、会画、会舞，赏钱又多、又很是轻松，何乐不为呢？不过是书生再也找不到那个戏子了，有什么的……

……

这天，花雨被故友叫去青楼叙旧，一眼便望到了楼上的离笙。“离笙，你怎么……在这？”眼前人早已没了当初的小心翼翼，却是一脸媚态的笑着，那一刻，花雨便知道，他再看不见他那惊艳且叫人高兴的笑了……

“先生，来玩的吗？”

脸上笑着，心凉的生疼，眼中快溢出的思念硬生生叫他咽了回去。

“你……我，不是。”

听到声音的花雨停下了动作，看似有些难堪，并没有去看离笙。

“哦？那是来做甚的？不回去教你的好学生，读你的书来这里做甚？”他笑的有些嘲讽了……这难道不是你最重要的事吗？

“只是有朋友相约罢了。”

“嗤，什么朋友啊？比你的文学还重要？”

“没什么，我走了。”

世人都说他放荡，可这放荡背后，还是那个胆小鬼。这几句看似无所谓的问候，实际要了他半条命，甚至叫他无法呼吸。他将他的先生放在了心底，光是看一眼就叫他无法平息。

好巧不巧，他的朋友定的是离笙的房……“先生，又见面了！”他笑的一脸阳光，心中却是无比苦涩。

“你们认识？”花雨所谓的“朋友”问道。

“不认识。”冷漠又绝情，直击离笙的心。一瞬间，离笙甚至觉得，他的先生，还在外乡没有回来，眼前的这个人只是个陌生人……

他走了，又是一去不回……这一次，他没有回头、没有诺言，就这么走了！

“哈哈，我可爱的小先生啊！你的‘朋友’还在这里呢！”可花雨像没听见一般，没有停下脚步。

朋友追了上去，却被花雨甩看。看这仗势，花先生怕是要和这友人断交了。离笙心想，冷冷的笑。

……

驻足看了一会，有一人不知何时站在了离笙身旁，也向远处看去。

“笙儿，你喜欢的人……是这个先生？”青楼的张妈妈看着对着花雨背影发呆的离笙道。

离笙愣愣看着，终于是回过了神。

“不，不是他。”

离笙温柔一笑，包涵了无数深情。

“我喜欢的人啊，万丈光芒不可及……”

张妈妈走后，他清楚的听到“都到青楼来了，还装什么情深！”

又是笑，多无奈。

……

经年已过，人散花落。负戏子深情，留一世遗憾，痴人叹，悲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