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这天晚上，躺在李泽言的怀抱中，你破天荒地做了一个梦，不过那不再是噩梦。

　　梦里的场景变换了，你在一片光线暗沉的树林里奔跑，周围寂静得只余风的声音，以及奔跑时脚踩落叶发出的清脆的沙沙声。

　　你茫然地面对这一切，不受控制地随着梦中小小的自己奔跑，忽然，你的脚似乎绊到了什么东西，身体倾斜就要跌倒了，你闭上眼，等待落地那一刻的疼痛。这时，一双修长的手臂接住了你，你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未感受到丝毫疼痛，你睁开眼，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是一个少年，比你高上许多，样子却看不清，清朗的声音时远时近：“笨蛋，你没事吧？”

　　他是谁？

　　你睁大眼睛，却怎么也看不清楚他的样子，你拽着他的衣角，想询问什么，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只能执着地望着他。

　　“放心，我不会丢下你的。”

　　他将你抱起，继续向前方跑，洒落着阳光的雨滴静止在空中，少年拥抱着自己，离开身后的噩梦。

　　画面渐渐虚化，场景切换，少年坐在树下，你躺在他的怀里，衣服上沾满了脏兮兮的泥土，他的脸颊上带着清晰的红痕。

　　“等我们出去了，就生活在一起，不会再分开了。”耳畔是少年低沉而坚定的声音，你的视线却越来越模糊，直至被黑暗吞噬。

　　完全黑暗的前一秒，少年的样貌清晰起来，你望见他那悲痛欲绝的表情，还有，眼眶里闪烁的泪珠。

　　仿佛和一个人，重叠起来。

　　心，不受控制地疼痛。

　　然后，梦就醒了。

　　李泽言正轻轻地呼唤你的名字，你怔怔地望着他，过往数年一直抓不住的东西，似乎渐渐明朗。

　　李泽言担心地看着你：“笨蛋，没事吧？睡觉的时候一直皱着眉头，是不是做噩梦了？”

　　连话语都相似。

　　你轻抚着他的脸庞，眼泪夺眶而出，似晶莹的玻璃，一碰就碎，无声的哭泣令你显得格外脆弱。

　　李泽言不明白你哭泣的缘由，只是看到你的眼泪便心疼极了，也慌了神，“悠然，你怎么哭了？是我哪里做得不对让你伤心了吗？”

　　他轻轻吻去你的眼泪，将你拥在怀里，然而你的泪水却并没有停止，“宝贝，别哭了，你一哭我就心疼，对不起，以前承诺过不会再让你流泪，却还是没有做到，我真该死。”

　　你摇了摇头，拽着李泽言的衣角，嘴唇轻启，声音微微发抖：“哥哥，我的布丁好吃吗？”

　　李泽言不可置信地看着你，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那一刻被打破了，他的脸色沉了下去，你感受到抱着你的双臂明显在颤抖，他望着你的目光流露出害怕与怯懦，声音中带着迟疑，“悠然……”

　　“是你吗？”

　　“是。”这个字宛若千钧，未出口，已将他压垮。

　　李泽言握住你的手：“你都想起来了？”

　　“想起来一些，全部都是和你有关的。”

　　“是什么样的回忆？”

　　“你带我逃跑，一直保护我。”

　　“还有呢？”

　　“我们被关在在地下室，身边都是血腥的味道。”

　　李泽言的脸上充满了痛苦和自责，声音低沉沙哑：“果然还是让你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你拼命摇头，泪眼朦胧：“不是不好的回忆，当年的小哥哥一直陪伴在我身边，不管什么时候都会保护我，这是很珍贵的回忆。所以，泽言，能不能告诉我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悠然！”

　　“告诉我吧，我不想放弃和你的每一分回忆，即使它是不愉快的。”

　　“对不起。”李泽言抱住你，在你耳畔轻轻开口：“我只是想自私一点，不想让你知道你曾经为了我差点失去生命而不肯原谅我。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全部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