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朋友一样的距离

陈沐头也没回的进了酒店，是不是有恃无恐的一方便会娇作任性，那陈沐又有什么理由在邱程皓面前摆架子。她，无恃有恐。

　　今天的门卡刷了好几次都刷不进去，可能磁力已经被陈沐的怨气所抵消，她没好气的狠狠将门卡往磁力感应器上摔，门开了，没好气的弹开了。

　　陈沐进门反手把门锁上，门把手套上塑料杯子，拖着转椅堵在门口，一系列熟悉的操作都是它想要离开南京的理由。她进卫生间洗了把脸，水流小的可怜。“几多晚，逝去了不返，那份憔悴，已深陷...”忽然的电话铃声让陈沐瞬间清醒，手和脸还湿漉漉的就冲向了手机，来电显示让她松了一口气，或许也有些失望。

　　陈沐把湿手往衣服上蹭了蹭，滑向了接通。“沐沐，你怎么了，还好吧！”安瑶的大嗓门丝毫不减当年，酒店的隔音不好估计隔壁都要被震一下，陈沐很有先见之明的把手机远离耳朵，听到安瑶的声音更委屈了，抱着手机就哭了起来。“瑶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邱程皓离开沧州的那天她都没有这样撕心裂肺的哭过。

　　“哎呀别哭别哭，邱程皓说让我打给你，他也不说为什么，到底怎么了？”听到这话，陈沐心中的寒气有些被驱散，他终究还是关心她的，不论以怎样的身份。

　　“他让我回北京。不知道他是从哪听说我要回央视的，我除了你和昭夕，跟谁都没提起过。”电话那边尴尬的笑了笑，“嗯--”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陈沐大概猜到了。长舒了一口气陷入了沉默。陈沐撕开了桌子上的一袋奥利奥，静静的听着对面安瑶语无伦次的解释。

　　“沐沐，你听我说啊，我真不是故意让他知道的，我我我，然后我就是特别偶然你知道吗，就特偶然，然后我和昭夕在外面吃海底捞，然后发了个朋友圈，说你要是回来要宰你一顿，然后你也看到了那个，然后我忘了这事得屏蔽邱导，我真不是故意的。”

　　陈沐无奈的笑笑，对于事情的缘由她也不在乎了，反正早晚邱程皓都要知道这件事。以前她还纠结该何去何从，现在好了唯一让她留在南京的念头都让她离开，那她也没有什么好纠结的了。

　　“喂，你别吓我，怎么不说话啊，我错了真错了。”

　　“哦，我吃饼干呢。”

　　“吃什么饼干，别吓我。”

　　“有毒的饼干，你们在北京等着接我吧。没怪你，挂了，还有工作呢。”

　　陈沐迅速的挂断了电话，正准备关机，想起了今天邱程皓讲策划的录音还没听，发胀的脑袋仿佛神经都竖了起来直直的扎到头顶。有一个念头闪过，把录音直接发给乐琦让她听不就好了，但她的私心让她彻底打消这个念头。

　　小女生的心思，自己喜欢的人的声音只能自己听，和他有关的一切也只能出现在自己的手机里。既然不能大大方方的吃醋，那就从源头上杜绝这种可能性的出现。

　　她犹豫了几秒钟打开了录音，很刻意的把手机调到最小音量，听录音时都半捂着耳朵。她还是有些不敢面对他的。一遍又一遍的录音播放，终于让她的眼泪流干可以把重点放在录音的内容上了。

　　那天晚上她一直开着灯，手机放在被子上把被子烧的烫热。录音随着电量耗尽而终止。难熬的一晚又过去了。第二天凌晨五点就醒了过来，昨天趴在被子上就睡，枕头被扔在了地上，两个胳膊因为一晚上的姿态都是高举过头顶，现在已经全麻而失去了知觉。脖子也动弹不得有生以来第一次落枕。不知她这样在床上挺尸了多久才得以动弹。

　　陈沐艰难的挺起身去给手机充电，微信里的消息“嘀嘀嘀嘀”的一条条蹦出来。陈沐抬着脖子耷拉下眼皮去翻看消息。样子狼狈可笑。“奥斯卡候选导演”的群里两个人和说相声一样在安慰陈沐，陈沐忍不住咧嘴笑。还有爸爸发来的消息，说你妈让你多穿点最近看南京的天气预报会转凉。不知道是不是世界上所有的爸爸在关心自己孩子的时候都会以“你妈妈让你”来开头，大大方方的表达自己的感情对他们来说真的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还有备注是“A是我师傅啊”发来的信息，他说了三个字：对不起。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道歉了。忽然之间陈沐觉得不会表达感情并不是爸爸的错，而是她的错。她身边的男性都如此的会隐藏自己的情感，他们的共性还是源于陈沐自己。

　　喜欢或不喜欢，陈沐都可以接受。但他就是从来都不会直抒胸臆，有时候陈沐都觉得是不是邱程皓讲故事课讲多了，认为现实生活也要和故事一样充满坎坷波折才能拿高分。

　　但她却越来越奉行“宁淡无咸”。陈沐都怕有一天自己的热情被消磨殆尽，随便找个人就嫁了。一个又一个七年，实在太难熬了。

　　陈沐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了门，刚要推开酒店的侧门出去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在酒店外徘徊，手里还拎着关东煮和粥。陈沐没忍住笑了，这是什么搭配？在她还犹豫着是迎面走上去还是绕道躲开之际，邱程皓正好徘徊着转身看到陈沐，框式构图牢牢锁住了邱程皓的视线。陈沐下意识的躲开了，当然，这个行为可一点都不大气。陈沐缩在柱子后面赶紧缕平衣服上的细小褶皱，没有显微镜还真不容易发现。她冲着手机壳上的反光设计练习微笑，笑的壮烈像是要随时牺牲。

　　本来以为自己应该有一个高冷而大气的出场，最好还带着那么一丝丝的不屑。但没想到一下子起的太急，刚一出门瞬间头晕脑胀蹲在原地。她能感觉到邱程皓在她蹲下的一瞬间向她飞奔过来，她却一伸手拍在了他脸上。清醒来的如此的迅速，尴尬到来的如此措手不及。

　　她只好继续装晕，任凭邱程皓扶她起来，不知从哪弄来的一块糖塞进她嘴里。邱程皓的左手紧紧地托住陈沐的左胳膊将她半环了起来。陈沐在心里偷笑却依旧装模作样的闭着眼皱着眉。

　　“上次你低血糖我就让你平时自己带着糖，你也不听。”邱程皓的忽然责备也是温温柔柔的，听起来倒像是在怪他自己。有时候不同的语调也可以帮忙化解很多棘手的问题。

　　“我好了，谢谢。”陈沐轻轻点了点头向邱程皓道谢，很自然的和他拉开了一些距离，一个适合普通朋友间保持的距离。邱程皓赶紧把早餐递给陈沐，塑料袋把手都勒出了红印。粥插上了吸管，递给她了一个鱼子烧。陈沐微笑着接了过去。粥和鱼子烧都有些凉了，不知道他在外面等了多久。

　　邱程皓一路照顾着陈沐，给她递纸，帮她把呼在脸上的头发别在耳后。小心细致的像照顾女儿。谁也没在提起昨晚，两个人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