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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吵

许我们一场最美的天荒地老

陈耀仿佛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看着她说:“ 随便什么都行。先告诉我,你现在过得好吗?”

“好。”叶冉想都不想地回答。

“真的?”他犹自不信,这跟自己之前听说的似乎不太一样。

他太熟悉这样的她,熟悉她每一 个细微的动作和情绪的变化,从小 到大近乎二十几年的时光,在记忆里留下的痕迹太过深刻沉重,又怎会被轻易抹平?

所以,他知道今天的谈话是无法再继续下去了,于是理智地选择了暂时退避。

他心平气和地说:“我当然希望你幸福。这个周末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饭吧。”又掏出手机来,递过去,“你的号码?”

叶冉仍旧梗着脖子,却不肯伸手去接,好半天才说:“我的号码没变。当然,如果你还记得的话。”这样说, 似乎只是为了为难他,又或许更多的是想要讥讽,她说完便转身离开,鞋跟一步一步,重重地踩在坚硬的水泥地上,震得一颗心都在隐隐发麻。

她一路都没有回头,却分明觉得那人还在目送她,目光灼灼,连后背都变得有些不自然,仿佛能被贯穿。

“当然是真的!”她像被踩痛了尾巴,猛地仰起脸,声音在一瞬间变得太高太脆,其实更像是在强自赌气,可自己并没发觉,只是接着说:“这也需要怀疑么?还是说,在你看来,我就不该得到幸福?”

陈耀突然无言以对,动了动嘴唇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放弃。

此刻她在他面前,像一只充满攻击力的小动物,那双乌黑漂亮的眼睛里仿佛盈满着盛大的怒意,只要一不小心便会被点燃,甚至爆炸。

其实过去不止一次地预想过,倘若有一天陈耀再出现在面前,自己该会是怎样一副样子。应该更加气定神闲一点应该态度大方地迎接他的目光,然后泰然自若地聊着天气的话题,再在不经意间透露一些自己的近况,当然,是无比幸福的近况。

可是,到底是修为不够,她终究还是没能做到这样完美成

她觉得痒,因为他的呼吸灼热,可又并不想躲。

回想起来,那应该是他们最美好的一段婚后时光,无论肢体还是语言的交流,都远比现在温和太多。

而现在,她只是顺脚踢上冰箱门,从叶昊宁身边走过,目不斜视。

而且,她的婚姻也并不帮忙,正处在岌发可危的边缘。

可她不想让陈耀知道,仿佛这样才是真的丢脸,离开了他,她终究过得不算太好。

可是叶昊宁显然并不打算也把她当作空气,在背后闲闲地说:“又吃垃 圾食品?

“嗯。 ”她随口应道, “没吃饭

叶昊宁瞥她一眼,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眉梢眼角都仿佛带着隐隐春色,脸上神情愈发慵懒,目光却深不可测。

一直乘了电梯走到房门口,他才说“我落了东西在你这儿。

“什么东西?

他似乎不耐烦,“家里的钥匙。

开门进了屋,叶冉也不理他,径自去翻冰箱。她可怜的胃,现在急需被填补,即使只是草率的打发。

叶冉走回公寓大楼的时候,仍旧有点神不守舍,只顾盯着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砖闷头走,所以才会冷不丁一抬头被面前的人给吓到。

叶昊宁双手插在长裤口袋里,倒是一派风流倜傥,只微微一扬眉,声音飘出来,“怎么一副见到鬼的样子?”

“你怎么在这儿?” 她吃惊, 一边伸手去按电梯的上行钮。

最后拿出两个鸡蛋和一包榨菜,打算再去厨房找方便面,才转过身,便看见叶昊宁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斜后方不远处。

这一点她倒是习惯了,因为他的动作一向轻。以前在c市家里,而那时两人的感情还不错,她总是在钻研菜谱的间隙不经意地抬起头,便会看见他不知向时已经下班回来,很安静地倚在门框边

他似乎喜欢看她做菜,有时还会走过来,突然从后面轻轻环住她,将脸贴近她的颈边。

意料之中的,招来强烈的抵抗,可是她的唇那样柔软温暖,还带着蜂蜜的香甜,触感美妙得不可思议,令他几乎不忍放开。

他只短暂地停了停,便眼神微黯,无声而不容抵抗地加深了这个吻。

叶冉却有点恍惚,因为他们太久没有接吻了。一个月?还是两个月?又或是更长的时间?原以为彼此之间早已对对方没了兴趣,但是此时才发现,原来这种感觉还是要命的熟悉。

“ 那你刚才下楼去干嘛了?

她一怔,回过头看见那张英俊的脸或许是灯光的原因,总觉得他的表情暧昧不明。她心中微动,皱了皱眉:你看到什么了?

他仍是一副深沉难测的语气,轻描淡写地反问:“叶冉, 怕什么?”

也不知道究竞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人便会偶尔摆出一副洞悉一切的表情,而她却再也摸不清他的喜怒。所以每当有了争执,他便好像总有资格蔑视她,用一种看小孩子在胡闹的眼神来看她。

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又突然意识到手心里的是鸡蛋,捏破了才麻烦,于是她重重地深呼吸一下,转身就走,免得自己当场失态。

可是,就连炉灶下的管道煤气也在此时跟她作对。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点了半天都打不着火,叶冉耐住性子试了第四次,仍是失败,就在打算继续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了响动。

来得太快,她根本没时间反应,便已经被人扳住了肩膀。

“我怕什么?

她高着声理直气壮的样子,似乎让他觉得好笑,嘴角极轻地挑了一下,只是看她,不再说话,仿佛不屑计较。

叶冉却被惹毛了!

后腰抵在流理台上的时候,力量大得几乎令她大声呼痛。

有病啊!

叶冉缓了口气,立刻咬着牙,伸手去推。

叶昊宁的脸近在眼前,沉着面孔一言不发,只是很轻易地就将她的双手固定在胸前,然后很快地倾下身去,狠狠地吻住了她。

不自觉便松了牙关,与他唇舌纠缠清冽的白酒香随着叶昊宁的气息迅速席卷而来,有一点点辣,又仿佛呛人,她下意识地一皱眉,又想闪躲,下一 刻便被他强势地扳住后脑,动弹不得。

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野蛮!她晕乎乎地想,偏偏脑子越来越沉钝,也许是因为缺氧,又或许是被酒精的气味麻醉的缘故。最后,终于不得不放弃思考全身的重量都几乎交给身后的流理台和他的臂膀,大理石明明那么硬,硌得生疼,她也顾不得,只是唯恐失去气力站不住。

直到叶昊宁终于肯停下来,她还如同踩在云端,只听见他在耳边说:‘ 跟我回家。

叶冉的身体也跟着震了一下,然后才狠狠地骂:‘神经病!”直起身体拧开水龙头,沾了清水将嘴唇重重抹了两把,这才像是消了气。

其实叶昊宁只是下了楼,一时之间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坐在车里抽了支烟,抬起头还能看见从那扇窗户里透出的亮光。

原来并不是错觉,是真有那么一个人,能让叶冉在见到他的时候连声音都变得不自然,最后步履匆匆,几乎落荒而逃。

像打了败仗的孩子,明明是输了,可又不肯承认,一味顾着面子和姿态,逃也要逃得昂首挺胸。

其实她就是个小孩子,脾气固执又倔强,以前偶尔有争执的时候,那副执拗的样子常常让他觉得好笑。

她兀自喘着气,微微一愣,似是反应不过来。

可是这个表情却将叶昊宁再度激怒了,明知道她此刻大概还没回神,他的眼神还是令了下来,唇角看上去却仍像在笑,连声音都十分轻缓:“你该不会已经忘了还有个家吧?”也不等她回答便松开手转身大步离开,任由她重心不稳地向后倾倒。

最后,门板被哐地一声带上,震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似乎还有回音。

可是现在,叶昊宁却笑不出来,只是突然觉得烦闷,伸手扯

了一下,便将那条银灰色的领带拉下来。举到眼前看了看,他面色沉下来紧抿着唇随手将它丢到后座,然后掐灭了剩下的半支烟,点火起步,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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