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已至,作为主考官之一的范闲对着镜子练习了几遍严肃的表情,无视正在地上铺着厚厚地毯的郭保坤,瞧瞧天色,三步并作两步走出房门。
郭保坤在身后嘱咐:“走慢些!”
范闲脾气上来,摆动双臂直接来了个后空翻跨上墙。
郭保坤连忙抬手:“范闲,有话好好说,我不刺激你。”
范闲瞟他一眼,跳下墙。
到了考场,却发现主考官换人了,他的位置由一位大学士代劳,门房还嘱咐了两句天家说的话:“好好养胎。”
范闲张开手指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心想自己不是残废呀,怎么就什么都不让他做了?
监察院强行给他放假,宫里也免去了任何礼节,最为夸张的是范建派了八个高手时时刻刻在暗处跟着他。
好歹也是九品身手啊!
范闲有气无处发,终于想到有一件事可以做的,送郭保坤去贝齐。
然而郭保坤像是选择性失忆:“北齐?去什么北齐?我可是一个顾家的好男人!”
范闲:“……”
行吧,没事就逛逛街吧,说来也是,富甲一方,混吃等死,不就是梦寐以求的生活吗?怎么一闲下来就心慌呢?
范闲走在街上,秋老虎热辣,他就只穿了件薄薄的青衫,郭保坤见状,提着件外衣跟在他后面,唯恐黄昏降临冷了,又怕路上下午淋着了,范闲闲,他可一点都不闲。
京都很大,从进京都开始,所有事情都接踵而来,之后又诸事繁忙,还没有真正地了解过京都,范闲这一逛,就逛了小半天。
郭保坤提着衣服问他:“累了吧?那里有茶馆,不如歇息会儿?”
范闲本想再走两条街看看,但看到郭保坤脑门上挂了一溜汗水,便提腿改了方向,去往茶楼。
人心都是肉长的,郭保坤时时刻刻显露出的在乎,说不感动是假的,习惯也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他有一阵子没打过郭保坤了。
“范闲,要不要来两颗话梅?”
喝了口茶,正觉得无聊味淡,郭保坤十分有眼力见地从袖口掏出个小布包来,打开里面是十几颗酸梅。
范闲挑眉:“哦嚯,行啊,小叮当啊,什么都有。”拿了颗话梅扔进嘴里。
郭保坤嘿嘿笑两声,酸的,范闲喜欢酸的,酸儿辣女,怀的是儿子?
茶馆里的说书人正说到精彩之处,说的正是范闲出使北齐插旗挑衅大涨国风。
郭保坤又是嘿嘿笑:“他完全说不出当日你的风采。”
范闲已经对彩虹屁免疫,说书人说着他的北齐风光,他脑子里却全是在北齐了解到的残酷真相。
一个局,一个局罢了。
他身在局中,要如何推翻这个局?
他又喝了口茶,任凭郭保坤在那里喋喋不休。
夕阳的余晖洒落窗边,在他的侧脸上投了一层金影,繁华又清美,美人眨眨眼,似乎在那一瞬间决定了什么事。
摊牌,只有摊牌。
北齐回来的所有一切都超出他的预料,不再是惊心动魄,竟是平静如水,陈萍萍对他还不错,庆帝也尚可,不管上一代人发生了什么,只有亲自去问,他愿意给他们一个解释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