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郭保坤心思重重，范闲越是优秀，就觉得自己越是渺小，这样渺小的自己，是抓不住范闲的。

　　他也只能竭尽所能地对范闲好，知道范闲喜欢各种小玩意儿，一有空就到处搜罗新鲜东西，早些年间犬鹰逐马的本事有了大显身手的空间，市面上的小贩都知道郭少一掷千金求新鲜。

　　范闲只当他是闷了，直到桌上多了乱七八糟的小物事，甚至房间里多了一只会说话的短毛鸟，才知道这些东西是送给他的。

　　范闲这人吧，你害他，他睚眦必报，但是你对他好，他也会十倍报还给你，要不是郭保坤对他而言身份比较特殊，这会儿恐怕已经搞个闲差飞黄腾达了。

　　总而言之，就是别扭，但是也不讨厌。

　　春闱定在立秋，中间有不少大臣前来询问春闱名额，范闲只有一句话，去问陛下，那些黄白之物都被没收了！众臣吓了个半死，范闲又说，他有办法，让他们转祸为功。

　　遂找了家店，刻了块功德碑，上面谁‘捐’了多少两，从金额大小递减排列，一目了然。

　　今天就是去取那碑的。

　　因着时间宽裕，缩在被子里多睡了一会儿，直到郭保坤把地铺收起来，才悠悠坐起来伸了个懒腰，不知是不是睡相不好的缘故，总觉得筋骨不是很利落。

　　他跳下床，郭保坤已经从柜子里拿了套蓝色的便衣给他，他伸手接过，然而忽然一阵眩晕，忙扶着床帐等这阵昏黄过去。

　　郭保坤吓了一跳：“范闲，你没事吧？”

　　范闲摇摇头：“可能最近太累了。”

　　郭保坤看他脸色苍白，唇瓣无色：“你今天要做什么？有什么我能帮你的？”

　　范闲缓缓又坐下来，摸摸胸口，心脏跳得特别快：“你帮我去石雕店取一块碑回来。”

　　郭保坤连连应下：“知道了。”

　　范闲瞪着眼嘱咐道：“不准告诉我老师！”

　　郭保坤为难了会儿，不情不愿地点头。

　　范闲怕他又悄悄去请费介，只好解释道：“可能是落枕，脑中血脉不畅，小事情。”

　　郭保坤放下一半的心：“那我去了。”

　　郭保坤去了石雕店才发现范闲定做的石碑高两米宽一米，一个人是搬不动的，忙又张罗了点人，把石碑搬了回去，这一折腾就是一上午，等事情完全办好，范闲已经去监察院了。

　　他自己也需要去编书局，但是心里装着事，做事也不踏实，便索性告了一天的假。

　　范闲往常身体硬朗得很，便是那日雨露期发作吐血在他面前也没有示弱过，初次见到这样的范闲，想到那张苍白清隽的脸，从未有过这样的真实。

　　郭保坤一闲下来就苦恼万分，他有什么能够帮助范闲的呢？

　　去东宫做卧底？——范闲是他的坤泽，东宫压根就不甩他。

　　去监察院谋差？——算了吧，看到范闲面对着一个个衣不蔽体的乾元他就要心肌梗塞。

　　要不，考科举？——考上了人家会说他一定走了范闲的后门，更何况考不上。

　　郭保坤撸秃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