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繁花

芙蕖您可消停会儿吧，这在外面，又不是宫里！被人听见不治您的罪，拿奴婢们是问。

长相明艳的宫女皱着脸，不满于自家主子的痴傻。瞧见佛贵人过来，记着这是个好相与的，便雀跃行礼。

佛念珠不愧是丽容华身边的大宫女，都长有这样的好颜色。

夸赞容颜的话对于视其为珍宝的年轻宫女来讲很受用，微露欣喜地盈盈起身，瞥了眼目光呆滞的丽容华后小声道：

芙蕖您起来吧，不用等我家娘娘免礼就好，等不着的。佛小主身旁的这位妹妹亦是楚楚动人呢，向来也随了小主您。

陈啼阑不敢当，不敢当。

陈啼阑谦卑回道，念珠却暗自蹙眉，面上挂起亲和的笑应着。

佛念珠小嘴真甜，你叫什么？

芙蕖芙蕖，奴婢自个儿取的。

佛念珠今年多大？

芙蕖新年十六。

倒是年轻，比自己还小一岁，念珠如此想。芙蕖暗自欢喜，以为佛贵人瞧上了自己有意挖人，虽然佛氏位分较低又不甚得宠，却也比跟着这个傻子娘娘好。

柳婵娟啊，啊啊……

丽容华突然发狠力拽起芙蕖的袖子，并指着自己嘴巴。芙蕖念着有旁人在，收敛起眼中几分不耐烦，温着性子道：

芙蕖您渴了吧，也难怪，出来这么久。那佛小主，奴婢便先带着丽容华回宫了。

念珠踢着路边的石子，心中莫名更加烦躁。末茶提议去御花园看看唱戏的，说伶人阁的与宫外请来的戏班子都在，可以观一场精彩的比赛。念珠懒得再做思考，便一口应下。

不过在那之前，她先去了万兽园，看看她钟爱的那匹小东北虎。它的父母们都被拉去耍杂技，它趁年龄尚幼便可窝在小山里偷懒。绕了个远弯，前脚刚抵达御花园，后脚皇帝与太后也乘辇而来。

念珠只好挑了个不起眼的偏僻地界坐下，默默观戏。台上水袖一扬一折，皇帝御坐正中，怀里揽着美人，一齐人有说有笑。

孟镇中皇上，上头那个演杜丽娘的姑娘倒是年纪轻轻，又练就一身好本领，实属人才呐。

淑容华弯起一双勾人的丹凤眼，环着皇帝脖颈的藕臂收紧了些许，调笑道：

沈钟乐瞧演技应是个老练的，原来还挺年轻？不知芳龄几许？倒不如收入伶人阁里，平素多几分趣。

孟镇中回淑容华，年方双九。

孟公公言道，余光悄然瞥了瞥皇帝的表情。皇帝仍是朗朗笑着，轻轻捏了捏淑容华的鼻尖。

商酒问净想些好玩儿的，那也得看人家乐不乐意。孟镇中，等戏唱完了赏这个戏班子各人二十两黄金，演杜丽娘的那位四十两。

财大气粗。念珠吐吐舌尖，边看戏边蹭吃瓜果，不知不觉已正午，众人四散用膳，念珠也拍拍屁股走人。

翌日，闻贞昭训言，柔淑妃果真去了未央殿问话。念珠与秦美人在院外来回踱步，守门宫女是这样说的——

浣纱柔淑妃娘娘查案，闲人免进，不容一丝差错，两位小主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