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复读

“那你打算怎么办？”廖启帆也跟着灌了一大口酒，眉心忧愁地拧成一团，就好像那个缺考了的人是他一样。

“不知道。”谢安瑞咬下一大口五花肉，将签子准确无误地丢进了两步远的垃圾桶里。

“你要不再读一年吧？好兄弟我陪你一起，反正我这次也考不上。”

“是我疯了还是你没睡醒？”谢安瑞白了他一眼，又继续喝。

廖启帆觉得他这个好兄弟不再来一年实在是可惜了，立马换做平时的死皮赖脸，“瑞瑞，再来一年，你一定可以的。”

“你皮痒是吧？别用这么恶心的语气和我说话，离我远点！”

“切，没意思，反正时间还长着，你再好好考虑考虑，我相信，过不久袁姐也会亲自来找你谈这件事。”

谢安瑞不再说话，脑海里自动浮现起班主任那张慈眉善目的笑脸来。

半饷，他只说了句，“再说吧。”

两人便再度无言了。

沉默了片刻，他摸出手机的那一刻突然问道：“帆子，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李乐的？高二一班的。”

廖启帆嘴里塞着大五花，想了片刻，才说道：“李乐？我知道，高二年级的学霸嘛，一直稳居年级第一。”

“这么厉害的吗？”他自嘲地笑了笑。

“怎么了？你怎么突然问起他了？”

“你和她认识？”

“算认识吧，我好歹也是辉中交际花，但是不太熟，就路上碰到打个招呼，偶尔一起打球。”

“你们还打过球？我怎么不知道？……她难道是个男生？”谢安瑞微微错愕，他一直以为是女生来着。

廖启帆立刻白了他一眼，咋咋呼呼地说道：“啊！一米七几的帅小伙。你还好意思问，哪次打球没叫你？你要不就是在教室补觉，要不就是做你的理综习题。我找不到人就只好和他们高二凑一块打咯，那小子也还真有两把刷子，那三分球投的叫一个溜！所以每次都把在场观看的妹子迷得不要不要的，我这么一个大帅比的脸还往哪搁？后来我就没怎么和他一起打球了，他还请过我一两次，我都没去，他也没再叫我了。”

“你确定高二没有其他人叫李乐了？”

“没有，高二一班就一个人叫李乐，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其他班也没有人再叫这个名的。”

“到底怎么了？他惹到你了？”

“没有，没什么，就随便问问。”

他只是觉得新奇，这还是头一次收到男生的表白。

日子就这么慢慢悠悠地静静流淌着，谢安瑞在他的漫长假期里找了个暑假工，他白天在店里工作，晚上回到员工宿舍就开始看书写数学题，每天睡觉前，他都会收到一个还不是好友的QQ账号发来的晚安打卡。

那天从廖启帆那里知道李乐是谁之后，他就把屏蔽功能关了，虽然还是没有再把他加回来，但是他也没有再提交一次好友申请。

他们之间这样僵持着，但是对于李乐来说，第二天一早起床看到消息不再是红点的时候，他是多么高兴，在床上蹦跶了两下，被老妈训斥了之后又安稳地躺回去，抱着手机傻乐。

从那之后，他每天都会和他说早晚安，有时还会分享这一天的趣闻乐事，对面永远没有回复，但是他并不在乎，他就像是突然挖开了一个树洞，什么都往里塞，难过的开心的。

谢安瑞每天会翻阅李乐给他发的讯息，不回复也不删除，他们之间一直保持着这种奇怪的平衡，他也说不出为什么会维持这个平衡。

直到开学日子将近，谢安瑞才做出了个决定，复读。

高二升到高三之后，要搬教室，从四楼搬到三楼。八月中旬还是酷热难当，阳光炙烤着大地，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女们，穿梭在楼层之间，抬着一大箱一大箱的复习资料和课本，从一个高度搬到另一个高度。

在新教室上了几天课后，那教室里铺天盖地的热气连六台吊扇都抵御不了，全班学习热情大幅递减，就连任课老师都连连抱怨。

高三一班的班主任侯军，人送外号“猴哥”，身先士卒地闯入校长办公室为一班争取了去底楼阶梯教室上课的特权。

现在是补课期间，全校也只有高三这一个年级，所以也不会存在扰乱其他年级上课的问题。再加上，1班身为学校理科班中的翘楚，自然特权较多。5班是文科中的好班，但是他们楼层住的低，所以不是很热。

于是，一班的莘莘学子们在234567班的注视下，大摇大摆地住进了凉爽又宽敞的阶梯大教室。

李乐留校之后，手机自然是被收了的，他没再定时定点打卡，想着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自己的热情被耗光了也就不那么喜欢他了，一切也都可以回到正轨。

但是，天不遂人愿，在8月31号新学期开学的那一天，谢安瑞搬进了四楼的理科补习班。

一班重新搬回了三楼，李乐抱着书上楼梯的时候，正好碰到他下来，三个月没见，他剪了个干净清爽的寸头，那双眉眼还是那么锋冽冷漠，身形单薄却不劲瘦，一米八的身高，一双大长腿就占据了他大半个视线。他戴着一顶棒球帽，穿着运动卫衣，背着一个运动挎包，长长的耳机线从背带上绕出来再缠在耳朵上，整个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气场。

谢安瑞见对面的男生一直盯着自己看，他有些不耐地取下一边耳机，问道：“需要帮忙吗？”

“不…不用，谢谢。”

谢安瑞重新戴上耳机，走下楼梯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他有些脱力，书都差点抱不稳，他刚刚……是和自己说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