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次循环

　　从刑警队出来, 两人站在下车的那个路口，竟有些不知何去何从。

王嘉尔“你说，真相都找出来了，我们还会循环吗？”

　　王嘉尔被夜晚的冷风吹得头脑一醒, 喟叹着问。

肖鹤云“我觉得，‘找到真相’也许不是破除循环的办法, 不过要是这样也能破除循环的话, 那就太好了。”

　　肖鹤云乐观地想，

王嘉尔“说不定一觉睡起来，我们都回归了自己的生活轨迹呢。”

肖鹤云“希望如此。”

　　肖鹤云笑笑，嘴里这样说着, 心里却觉得有些过于乐观了，夜风吹拂着两人的碎发，街边的路灯给两个年轻人周身染上温暖的昏黄。远处的黑暗像是蒙着一层朦胧的雾, 间或有几缕车子的灯光闪起，便划破这片静谧。他们站在这柔和的昏黄下, 开始商量该去哪儿。

王嘉尔“那我们怎么回去？真用走的吗？”

　　于是两个年轻人拿出手机算了下走回去要多少时间, 又默默地把手机放回去了。

肖鹤云“我觉得吧……”

　　肖鹤云干咳了一声，

肖鹤云“你看我们上两次循环, 都是因为发生了意外，说明在循环里，一旦我们失去意识，很大可能就会陷入循环……”

肖鹤云“那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 一晚上不睡，熬一夜吧。”

　　比起在车上不停地陷入循环，王嘉尔也表示自己可以接受熬夜，在讨论去哪里熬夜的时候，两人意见居然高度的统一。

肖鹤云“我们去网吧？现在有那种可以包小包间的网吧，有沙发，可以在里面睡觉。”

　　说到熬夜，作为热血青年，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网吧。

王嘉尔“等等不行，我们应该找个安静点的、无人打扰的地方商量下后面的对。？”

肖鹤云“哦，好吧，你说的也对。”

　　肖鹤云有些失望地赞同了同伴的建议。

肖鹤云“那我们去哪儿？”

　　王嘉尔往远处看了眼，一片黑暗里，某个高楼上的灯光招牌特别显眼。

王嘉尔“你带身份证了没有？”

肖鹤云“啊？带了啊……”

　　肖鹤云茫然地点头。

王嘉尔“那走！”

王嘉尔“去酒店……”

　　五分钟后，王嘉尔领着小哥，走到了刑警队附近的一家酒店门口。两人一起进了酒店的大堂前台去办入住。

　　“一间还是两间？”

　　前台的工作人员问。

肖鹤云“两间！”

王嘉尔“一间！”

肖鹤云“一间……”

肖鹤云“双床房……”

　　办好入住手续，一直面无表情的工作人员向肖鹤云递出了房卡，突然对他一笑。

　　“办好了，祝你们今晚入住愉快。”

肖鹤云“呃？……谢谢？”

　　肖鹤云奇异地从那抹笑容中理解了什么，原本就燥热的脸一直烧到了脖子根，跟在王嘉尔身后，落荒而逃一般进了电梯间。

　　房间被安排在顶楼，定房间时考虑到是两个人，既追求安静又追求地方大，所以定了个楼顶的景观房，价格挺高。等到了房间，王嘉尔先换了鞋，检查了一下房间里有没有什么会造成危险的地方，发现水电都是好的，也没哪里有什么不对劲后，他松了口气。

王嘉尔“还好，我就怕又节外生枝。以防万一，我们晚上干脆都不要洗漱了，就在房间里呆着吧。可别跟恐怖片似的，洗澡洗一半摔跤或者漏电什么的……”

　　人生第一次和男孩子来酒店住一个房间，听着王嘉尔一本正经地商量着该怎么应对接下来的局面，他心里那点扭捏和绮思也渐渐散了，跟着点头。

肖鹤云“行吧，那我泡两杯速溶咖啡，免得犯困。”

王嘉尔“不要了，烧水危险！”

　　王嘉尔急忙制止，

王嘉尔“就喝喝矿泉水，聊聊天得了！”

　　两个人下车到现在，看起来好像终于可以放松，实际上已经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过去的经历还是给他们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折腾了一天，两个人都有点累，为了防止太舒适睡过去，他们都不敢躺在更软的沙发上，索性席地而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一人握着瓶矿泉水，转而开始谈正事。

王嘉尔“张警官给的电话号码，你记下来了吗？”

肖鹤云“记下来了。”

　　他流利地报出一大串数字。

王嘉尔“我也是。”

　　王嘉尔拿出手机，从小哥那要了充电线，一边充电，一边开了外放，播放之前在警局偷偷录的录音。

王嘉尔“那我们开始商量下接下来的策略。”

　　他们在警局里谈论这个案件的话题时，是零零散散的在闲聊，当时王嘉尔脑子里有很多东西，却都是一闪而过，当时那种情况，没办法问也没办法记，所以他全程悄悄录了音，想要之后找个安静的地方和同伴讨论。

肖鹤云“首先，连张警官都说了，半个小时时间太短……”

　　肖鹤云依然是做具体分析的事项，凭着记忆，画出之前老张画的地形图。

肖鹤云“按照他教我们的办法，我们要在‘港务新村’站和‘沿江东路站’之间制造骚动，迫使司机减速慢行，或者干脆先停车一阵子。”

#王嘉尔“那还是用第一次你拉我下车的法子吧。”

　王嘉尔想了想，提议说，

#王嘉尔“我们之前用过许多办法，都没成功下过车，只有这个办法让司机停过，说明这个办法的成功率很高。”

肖鹤云“那好，那我们到这个位置时候就开始引发骚乱……”

　　肖鹤云一边对应着手机上的地图，一边在地形图上标示，

肖鹤云“我们的目的是让司机减速甚至暂时靠边停车，但是我们不能下车，场面到时候可能有点混乱，咱们得崩住！”

肖鹤云“等警方便衣上车后，我们就不要坐后面了，我们到前面去……”

　　肖鹤云在前排画了个XX，

肖鹤云“我们负责‘稳住’司机，必要时，我们去试试抢手刹，强行让司机停车。”

#王嘉尔“我觉得，既然弄清楚了司机这么做的动机，也许可以试试‘劝服’他。”

　　王嘉尔却抱有不同的观点，

#王嘉尔“张警官说，即使是警方，想要同时制止大婶和大叔都是很困难的，因为司机掌握着全车人的性命，如果……”

肖鹤云“嘉尔，我知道你觉得司机夫妻遇见这种事值得同情，但是我认为，你还是不要对说服司机抱有太大的希望。”

　　道理大家都懂，所以他只是叹了口气。

肖鹤云“他们是成年人了，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毕竟计划了这么多年，不太可能为了几句话就放弃。”

肖鹤云“况且，如果警方的插手能让他动摇的话，我们假装便衣警察办案那次，司机不会不开门。毕竟是夫妻，司机会对妻子心软，对你却不一定会。”

　　他一提到这个，耳边仿佛就传来了大婶那撕心裂肺一般的嚎啕大哭，那时候，他们不知道大婶遭遇过什么，只觉得她精神不太正常，哭得也太过凄厉，现在想一想，她那时候陷入绝望地哭泣，并且破口大骂自己的丈夫，大概是误以为大叔上车时报了警，所以才会有知情的便衣“卧底”在车上，将她一举成擒吧。

　　如果司机当时有犹豫的话，在妻子被控制、炸弹被拿走的那一刻，就应该选择放弃，继而向警方自首，但是他没有，他选择停车关门。

　　停下车的时候，司机大叔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他们不知道，所以他们不能赌。

#王嘉尔“好吧，你说的是对的。”

　　王嘉尔认同了他的话，心里却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王嘉尔“我们优先尝试协助警方制服司机。”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又对“行动”的各个细节做好了详细的优化，包括该说什么，该做什么，甚至就跟两个深夜对剧本的演员似的，在房间里演练了起来。

　　在这期间，张警官和他们的朋友家人都分别打了电话过来，询问他们现在的情况，想让他们报个平安，当得知他们在附近的酒店住下的时候，张警官没说什么，只嘱咐他们好好休息。

　　大概是因为紧张了一天，一放松下来，困意就特别厉害，所以当肖鹤云在卫生间里第N次用冷水洗完脸后出来，就发现王嘉尔手里握着电话，靠着窗睡着了。

肖鹤云“……。”

　　肖鹤云看着手里从冰箱里拿出来去、想让王嘉尔去洗脸的矿泉水瓶，自嘲地一笑。

　　他走到落地窗前，准备上前推醒王嘉尔。

肖鹤云“算了……”

　　看到王嘉尔那张写满疲惫的侧脸，他轻轻摇头，从他手里小心地抽出手机，静音后放在了他的手边，既然他还没进入循环的话，说明另一个人睡着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落地窗外，城市的夜景也渐渐陷入黑暗，不再似方才那般灯火辉煌、车水马龙，仿佛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大戏，随着时间的行进，终将落幕……

肖鹤云“要是还有明天就好了……”

　　肖鹤云凝视着窗外的夜景，目光扫过玻璃窗上两人倚靠着的倒影，自言自语。怕自己也睡过去，他也拿出手机，开始翻阅今天结案后网上各方的消息，想要从中获取更多的信息。

　　翻着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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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熟悉的报站声，从公交车上醒来，王嘉尔和肖鹤云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

肖鹤云“靠！！”

肖鹤云“我昨晚睡着了？”

　　肖鹤云擦了擦自己的嘴角，总觉得好像那里有什么。两人看着熟悉的车厢，认命了。

#王嘉尔“睡了一觉也好……”

#王嘉尔“有力气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