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过了几分钟，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睡了，只是觉得心里堵的发慌。对面没有主动挂断，通话时间还在一秒一秒的跳动着。我让他伤心了吗？让他因为自己的事情伤心还是第一次吧……很多事情我没有资格多问，我自己清楚。
如果我在他旁边的话，还能抱一抱安慰一下，嗐，也不是。谁知道在这件事情上我自以为是的安慰是不是往伤口上撒盐呢？
我没有立场去安慰他，我也拿不出理由让他不难过。我能做的只有道歉，让他知道我很在意他的情绪，我一点儿也不想让他想到不开心的事情，仅此而已。
我像个自觉过头的被老师罚站的小学生，抱着手机轻轻地道歉。
“……秦璱？”他突然迷迷糊糊地叫我。
“啊？……”我赶紧噤声，吵到他了？
“不要这样，我怎么会怪你啊……”他有点无奈也有点自责，“你道歉我才真的很难过。我不介意告诉你，真的。我是怕你知道了之后多想，我怎么会因为这个怪你？我永远不会怪你的秦璱——我……”
他声音突然变远，好像是把手机拿远干呕了一下。我刚刚听得眼眶发热，立刻被惊到。他是真的突然难受厉害了才说要睡会儿的，他真的没怪我。
他一时间恶心得说不了话，那边传来衣料轻轻摩擦的声音，应该是他在胸口胃腹前一下下顺抚着。难受成那样还说这么多话解释，反胃感只会愈演愈烈。
“你别说了，快睡吧。”我勉强稳住自己的声线，“我不会多想，啊，听话，别说了，睡吧。”
“唔……”他顺抚了一会儿，终于把刚刚一阵反酸压了回去。“我不会怪你的，你这么好，我真的……”
我的“别说了”也说不出口了，只能咬着牙听着。
“特别需要你。”
我的指关节攥到泛白，明明是冬天，身上却跟蒸桑拿一样一阵阵冒汗。脸上像是有一团蒸汽蒙着，熏得眼睛鼻子一片湿热。
“我知道啦，听话，舒服点了就赶快闭眼睡觉，不管怎么样我都在，啊，睡吧。”我尽量保持轻松。
“嗯……”他满意地答应着，“谢谢你，秦璱。”
这次我听着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下去，才挂断了电话。
“呼……”
我一头栽在枕头里，拿冰凉的枕套给我发热的眼睛降温。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刚刚干什么了？
我打着通电话是干嘛来着？哦，是拜年来的。
我翻身仰躺在床上。
我心里头有个很柔软的人，但是现在，我觉得这个人好像随时会碎掉。从soft向fragile的转变，让我更加惴惴不安。
怎么办？他说他需要我。
不是“我喜欢你”，不是“我爱你”，不是“我想你”，而是“我需要你”。
“需要”这个词多重啊。我们就认识三个月，就算以他的角度认识了一年多，对一个一年前距离相隔千里素不相识的人产生这样的依赖，就这么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的心摊开给我看，我怎么接的住啊。
这小狗是对谁都这样吗，也不怕把自己给卖了。
认识他这么长时间，今天才知道他的原生家庭出了问题，而且我的直觉告诉我不仅仅是简单的单亲家庭。
那个人死了。
为什么要这样？他需要我，但我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帮他？我又要怎么问？我该不该问？我努力把自己抽离到旁观者的角度，把视角拉远，何玄的性格，处事方法，包括他现在说的种种都藏着秘密。一团乱麻，但是连解开的起点都找不到。
我有的时候嫌弃自己过于理性而显得有些冷血的逻辑思维。很简单的道理：原生家庭不完整的孩子，性格出问题的可能性更大。
我有点害怕，我怕他还藏着什么我不知道，甚至我不能接受的秘密，但是我不可能就这么逃避。他已经朝我伸出手了，我没有不接的道理。起码他的眼睛骗不了人，他对我的关心牵挂骗不了人。
是啊，原生家庭和他没什么关系，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些他也选择不了。就算这样，他还是那么温柔那么善良那么可爱，这还不够好吗？
开玩笑的“喜当妈”说惯了，这会儿真的有了责任，居然紧张得手心冒汗。在他的“需要”面前，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但最起码，我会一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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