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儿尴尬地在他背上拍了拍。
何玄抬起身，瞄了一眼那群男生，一个字也没说，嘴角很敷衍地勾了一下，然后转头很开心地问我：“饿了吧？去吃饭吧，吃点热乎乎的不要感冒了。”
好像更尴尬了。
不仅撒了狗粮，还很臭屁地没搭理那群起哄的。
何玄可不这么觉得，轻飘飘扔下一句“走了”就欢天喜地拉着我拐了出去。
“你这是不是太冷漠了啊？”我在他口袋里捏了捏他的指头。
“这样就够了。”他挽着我。
我们找了家火锅店，在热辣滚烫的红油锅的包围下，幽幽熬着一锅去油版菌菇鲜汤底。
我默默拉下小包间的布帘，把那些红油党鄙夷的目光挡在外头。
我其实特别喜欢和他这样面对面坐着，中间摆一锅热腾腾冒气儿的东西，透过蒸汽看他的脸，就觉得无比柔软和安心。
“来——”我下了一盘滑嫩的鱼丸子，煮好之后连汤带水舀到他碗里，“趁热吃，这些慢慢吃不会难受的。”
我看着他低头很乖地边喝汤边吃丸子，然后舒服地呼出一口热气，倒是有一种投喂小动物的快感，连嘴里的涮羊肉都变得更加鲜香。
但是这份和谐没有持续很久。
我刚刚进入干饭的“战斗”状态时，就瞅见对面的人悄咪咪地停下了，停下了不说，手里还攥着筷子在碗里拨着，佯装出一副吃饭ing的样子。他垂着眼睛，看上去兴致也不高。
我低头吃掉一整个牛肉丸，余光往对面瞟过去，这人也就只吃了一点，三四颗鱼丸，煮得软烂入味的一小碗碱面，几颗青菜，两三个鹌鹑蛋。
简直跟我前菜差不多。
“饱了？”
我装作不在意问了一句。
“啊？……嗯。”他有点儿尴尬地放下手上的“道具”，托着腮帮子乖乖看着我。
我有点恼火地嚼碎牛肉丸子咽下去。
还“嗯”，蒸汽都不能把脸色熏得红润一点。只要是长了眼睛，就能看出来这个人又不舒服了。何玄胃疼的时候，如果不是疼得特别厉害，脸色可能还不会有太大变化，但是一旦反胃想吐，血色一下就褪下去了。
看现在的脸色，估计又开始犯恶心。
我默默叹了口气，有点儿烦躁。
当然，主要还是气自己，又一次自作主张带他来吃火锅，自认为吃点好消化的食物不会不舒服，强买强卖似的给人塞进去。难得好了一点，我也想他能吃点好吃的解解馋啊，结果又帮了倒忙。
我也劝过自己，毕竟我也是在小心翼翼尝试，难免会出错，而且本来身体那么不好的一个人，也不会因为我调节了他的饮食就能一下好个彻底。
但是他难受一次，我就跟着心里抽痛一次。这种心情把我的罪恶感无限放大——明明前段时间养好一点，这下因为我又功亏一篑了。
我放下筷子，瞬间没了胃口。抬手拿起搁在一旁的锅盖盖上，我把火关掉。
“诶？……”他不知所措地看着我。
“很难受吗？”我尽量平静地问他。
“没有啊！”他下意识否认，但应该立刻意识到我这么问确凿的态度，有点心虚地垂了垂眼帘。
“出去透透气吧。”
我在心里把情绪整理好，不能生气，最起码不能对他生气，他什么也没做错。
他真的很不舒服，特别是呆在火锅店里闻着那么重的味道。我搀着他找了家有休息区的小店坐了一下，他还是在反胃，憋着一口气和不断上涌的酸水抵抗着。好几次他都想撒开我跑到外面去，怕吐在人家店里，我更怕他在外面吹风，想吐不说，又来一次那么吓人的胃痉挛，我可真得吓死。
没办法，我顺着他的脊背，悄咪咪找店员借了袋子，好在店员也挺善解人意，专门为我们找了个避风的角落，也不介意何玄有可能会呕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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