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这个对话不应该这么进行下去。
不就是帮忙抄了个笔记吗？又不会降智减寿。
他到底在惶恐什么？
怕有人对他好？不应该啊，以他的颜值性格和成绩，围着他转的人不可能少。那他在顾虑什么？
我觉得困惑，又不敢想当然地开口问他，怕犯了他某条我不知道的禁忌。
半晌，我叹了口气：“我好歹已经辛辛苦苦抄了，就当回报我，你笑一下行吗？”
他很听话地抬起头对我笑了一下——但肯定不是真心的。他的笑容可以用苦涩来形容，好像是现在我的亡灵正飘在他面前，以一种“我佛慈悲”的语气对他说：“不要因为我的离开难过，笑一笑吧！”
真他妈从未设想的道路！
5.
这天晚上，我特意提早了离校时间，但是没见到他。
虽然这也不值得稀奇，但是……
艹！为什么啊？因为我抄了个笔记让他惶恐了？还是我说了什么话气到他了？或者就是，单纯不打算和我一块儿回去？
——关键他也没错，谁说他就要陪我回去了？
“比如，从不要一个人走夜路开始。”
话是他说的，但“不要一个人”又不是特指他自己。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这种纠结格外傻逼，人家好心陪两次就要take it for granted了？况且，我他妈是那种需要人陪才敢走夜路的人吗？
我感觉今天的我有点儿像只河豚。
一路上他拿到我笔记之后的反应在我脑海里转来转去，说实话，在之前我还挺期待他拿到笔记之后能惊喜一下，期待他对我露出柔软温暖的笑容。但是，他居然连本能的开心都没有。
问题到底出在哪儿了？
没想到，快到公寓门口的时候，我居然看见他了。
只不过，我们是迎面碰上的。
“秦璱？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他跑得气喘吁吁，在我面前刹住车。
我着实是愣住了。
大冷天，里面一件白色薄羊毛衫，外面直接套了件羽绒服，还他妈是敞着口的！
“你你你……”我气得有点儿上头，“你勇敢的海燕啊！衣服拉好！好了伤疤忘了疼！”
说实话，我感觉我有点儿借题发挥，把之前的气一股脑撒到这儿来了。不过我也不心虚，这种作死行为就是该骂，差点给我吓出PTSD。
他愣了一下，突然冲我笑了，抬手不着痕迹地揉了揉胃，又把衣服乖乖拉上。
“又……又疼了？”我看着他揉胃的手背后汗毛都条件反射竖起来了。
“没事，”他笑着凑过来，把手里的纸袋递给我。“本来想到学校去再给你，没想到你这么早就走了，都没陪你回来……”
原来是打算和我回去的啊，不知为什么我居然有点欣慰。还有……他刚刚说“没事”，并不是说“没有”，说明他现在还是胃不舒服吧？也不知道刚刚跑出来受没受凉。
他转身和我一块儿进了公寓门，走着走着我才意识到他在我手里塞了个袋子。
“诶？这是……”
我后知后觉地问道。
“送给你的！谢礼。”他歪头认真解释。“谢谢你帮我记笔记，谢谢你陪我去医院。”
“这没什么，我不能收……”
“放心，主要是心意，不值多少钱的。”他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
“哦……谢谢啊。”我捏了捏手提袋，原来不是“厚礼谢”，是“薄礼谢”。嘿嘿。这才是他啊。今天中午那个就是个冒牌的。
唉。要是没见过中午的他就好了。要是他永远一副开开心心的样子就好了。有很多疑问堵在我胸口，但是就是不知道怎么问，也不知道能不能问。
我看着他，他一只手从羽绒服前襟伸进去，用力压着上腹。“你说实话是不是还是不舒服？”我真有点儿担心了，“这也是平时会有的吗？疼这么久也是正常的吗？还是又犯了？怎么弄的，吹风了？”
“因为今天让你不开心了。”他垂着眼睛很轻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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