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要帮忙吗？”
我有点儿紧张，我的课马上要开始了，在这儿呆着多半得迟到。
我头一次见何玄这样的表情。
可能他总是对着我笑，这会儿看他眉头紧锁，一阵阵往洗手池欠身，漂亮的唇形被抿成一条线，很努力地忍着反胃，我总觉得这人出了大问题，可能我一走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要岌岌可危。
纠结什么啊，昨天人还任劳任怨帮了忙呢，不能知恩不图报。
我走进去，挺担心地看着他，不知道手往哪儿放。
“……马上就好。”
他声音很轻，但是还是能听出来在安抚我的情绪。
好像是想吐但是吐不出来，他抬手用指尖在自己柔软的胃口按了按，那么修长的手指前两个指节都快杵进去了，硬是把自己怼得呕出一口水来，轻轻咳了两声，他在我胳膊上推了一把：“好脏，你先出去。”
“不脏，没事儿，都是水。”我看他莫名其妙地嫌弃着自己，突然觉得有点儿愧疚，对自己下手那么狠，这替别人着想的习惯未免太重了一点。
他很感激地朝我笑了一下，冲干净水池，深呼吸了几次。
“呃……吃坏了？”我很没脑子地问了一句，后知后觉想起来刚刚他一直吐清水。
“没有，咳得有点儿厉害而已，胃浅有点想吐。”他又端着杯子抿了几口水。
这是有点儿厉害？咳到吐我真还是头一次见。
“回去休息吧？”我试探问着。
他又用那种很温和的眼神看着我，搞得我很无奈——难受成这样还管什么表情管理啊。他手掌还是捂着胃口轻轻按揉着，只是拿着外套挡住了大部分。
懂了，咳了吐，吐了胃不舒服。真就癞蛤蟆给牛踩了①，不，小狗给牛踩了。
“诶！”他突然叫了一声，把我吓得一哆嗦。“你是不是有课啊？”
啊，确实，之前看他吐得辛苦的时候就到点了。
“问题不大，你没事了我就走了。”我笑笑。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这个，”他很慌张地道歉，脸色好像更差了几分。“你快去吧，耽误你时间了。”
“诶……”我被他轻轻推着出去，“没事的，你别激动。”
他很愧疚地看着我，我好像又看见昨天晚上他头顶上的耳朵耷拉下去了。
“那我走了，你不舒服就回去啊，吃药睡觉就好了。”我怕他自责，赶紧溜了。
我从后门溜进教室，教授人很好，朝我理解地点点头——毕竟我几乎从没迟到过，学得也不差，线性代数我一直觉得挺简单，反正比什么概率论好多了。
抬头瞅了瞅教授PPT上的例题，在pad上打起了草稿。
比熊室友凑过来，默默把我的步骤抄走了。
“秦总，干嘛去了？”
我瞥了她一眼，把还有点儿混乱的思维整理了一下：“碰到何玄了，生病了挺不舒服，看了他一会儿。”
“秦总啥时候这么体贴了？”
靠，你要能给我咳得呕出来我对你也体贴！
我嘴角抽了抽，把pad往回拽了一点，
“自己写去！”
下了课，我和比熊室友一块儿去食堂。
这会儿了他吃没吃饭啊？能吃得下去吗？我隐隐有点担心。算了，应该不会就我一个人知道他病了，他的同学室友会看着他的。我真的没办法去格外记挂他了。
毕竟，我真的太忙了。
学校组织活动，我自己的课程，保持高绩点要刷的题要看的书，等我忙完，图书馆已经没人了。
活动一下腰颈，我收拾收拾准备回寝室。
最近有老师和学生在朋友圈里说晚上十一点之后，从学校到公寓的路上有时会有人跟踪，好几个女孩儿都碰到过。
但是我一个人走夜路走惯了，说怕也有那么点儿，不过嘛，我力气大，就算碰到了我一拳头也能给人鼻子干碎，问题不大。
刚刚出校门，我听见后面传来一声很轻的喊声：
“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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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癞蛤蟆给牛踩了”，在我们这儿表示一个人浑身哪儿哪儿都有问题，或是生病或是受伤，病来如山倒，颇有倒霉的意思。因为何玄长得实在太好看，舍不得说人家是癞蛤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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