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4 悔

你做过的最愚蠢的事情是什么？

那时采访者的疑问一直留在她的心里。

说实在的，她那时候脑子一片空白，完全没意识到这个问题与自己的相关性。

愚蠢、后悔、悲痛，像是一片记忆黑洞吞噬着过往周围的一切，让回忆无法进行的断层横贯在记忆通路之间，消失、坠落、降解。

滔天悔意不过是一瞬间的错觉，那时瞎编乱造的胡话一遍遍在她脑子里再现，重演的是错误的自大。

她在事情结束后的几个小时已经将这个问题，连同那次无聊的采访丢到脑后，全部遗忘。

藏在最深处的思索也不能摆在明面上胡诌。

那是第二天的下午，午后的睡眠本来是奢侈的象征，却在这是突兀的插进来一段丢失的回忆，失落的片段唤醒记忆角落的黑暗，她在醒来后一阵悲伤，苍凉的孤寂和被愚蠢淹没的后悔，填满在隐藏的角落。

是花，是梦，是一盆兜头的冷风，热情退散后的冷漠。

愚蠢的后悔只会在做了无法挽回的决定后一点点出现。

像是病一样的吞噬那坚持许久的执念，然后再怀念，这是有什么问题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爱情，感情，病情。

追到手的东西在接到的那一刻松手，落到土里。

然后在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后摸索着回来，用力的擦掉上面的印记，藏到心底，时常的拿出来悼念一番，然后再给自己编造一个大大的谎言，一意孤行的认为事情就是这样。

究竟有什么意义。

她笑着从镜子的倒影里的阴影看到过往无聊的生活从身后划过，像是幽灵一般占据整个房间。

那是过去的自己。

待到她要做决定的时候那些幽灵就会围成一个大圈，在她的脑子里嗡嗡吵闹，开个大型辩论会，忽悠着将一切糊弄过去。

或许这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无论是主要角色还是大体剧本，就像是拉一位幸运观众进行的一场实验性暧昧，一切都是虚构梦幻的存在，一方沉浸在自己写的剧本无法自拔，爱上的是自己脑中浮现的画面，另一方对此无所谓，毕竟没有真实伤害。

她完全不知道她的剧本里的男主为什么会答应陪她演这出戏。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再三请求。

更不知道在她拒绝后他为什么没有多做挽回。

如果他喜欢自己，如果他不喜欢自己，如果他没有在时隔多日的如今与自己联系，她就不会知道就在那时，在她拒绝之后。他开始了一个旷日持久的恋爱，延续至今。

她理解不了，看不透，想不出。

苦涩还是失落，痛苦还是怀念，悲痛还是凄惨，反正在听到他亲口说出这席话后。

她觉得时间停止了，呼吸暂停，窒息如感受不到的死亡，一点点侵蚀胸口与肺部的氧气。

她一直相信自己的直觉，坚信自己的判断，那时候的情绪爆发误伤的只是半年的执着，失去一次将试验进行到最后一个阶段的机会。

但她现在不能确定，那时的判断究竟是对是错。

归根到底，她只在乎自己的感觉。

现在也只是在考虑自己。

自私是人之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