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张真源的叙述中,宋亚轩得知,二人的父亲是朋友,后来爸爸去世,张叔叔曾提出要照顾自己,但宋妈妈把宋亚轩带回了长青巷,这事儿便不了了之。
起初,宋亚轩是不相信的,直到张真源拿出小时候两家人的合照,这才放下心防。
张真源说,他父亲隔段时间就会摸着合照念叨小宋过得好不好,自己对不住兄弟之类的云云,一大把年纪的人,眼泪汪汪的让兄弟不要怪他。
“等你好些了,我带你去见见他,好吗?”
宋亚轩点点头,但他没想到的是,没等他去见张老爷子,自己的妈妈倒是先找来了。
宋亚轩正在医院水池边散步,难得天气晴朗,他便逃过护士姐姐独自出了门,转眼便看到她有些局促不安的样子。
“轩轩,能和妈妈好好聊聊吗?”
坐在凉亭里,宋亚轩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妇人,这个生下他,却又抛下他的,他的妈妈。
爸爸在世时支持着家里的经济,妈妈像温室里的花朵那样,眉目舒展,后来爸爸去世,她变得脆弱不堪,后来抛下自己,时至今日,她身上只存留着软弱无力。
“妈妈本来也想在长青巷照顾你的,但是,太苦了。”
“妈妈想出来找工作,可是,没有人愿意招一个从来没有工作过的人。”
“后来,我遇到了宋明,他照顾我,不介意我结过婚。”
“我一开始没有答应他,可是,一个人实在太苦太累了。”
“我不想再过那样的生活了……”
“他也离过婚,有两个孩子,但他不愿意……”
“不愿意再多一个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我,是吗?”宋亚轩打断她的话,“如果你是来表达歉意的,没必要,刘妈妈和刘爸爸一家都对我很好。”
“轩轩,妈妈是来,请你,放过宋宇的……”
宋亚轩的身体僵直,不可置信的看向她,十几年来的信仰如数崩塌,仿佛血液都凝固住了。
“你说,让我,放过他?”
脑中一片轰鸣,仿佛无数山石飞崩,尽数砸在他的心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的行为放到任何人身上都是不会被原谅的,”宋亚轩背过身,不想再去看她,“甚至前几天,他掐着我的脖子,几乎要了我的命。”
“而你,快十年没来找我,来找我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我,放过他?”
宋亚轩闭了闭眼:“妈,你怎么忍心?”
“轩轩,妈妈不是那个意思,妈妈这么多年,在家也很不容易,他……”
“够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妈妈,”宋亚轩转身,“我不会为难他,也请他好自为之,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
“轩轩,他还小,只是个孩子罢了,你不要和他计较。”
“那我呢?”
说完,宋亚轩转身离开,头也不回 ,只留下呆坐在地的宋妈妈。
那么多年来缺失的所有都有了答案,委屈迅速填满了心房,化成酸胀难忍的感触,他支撑不住自己,只想蜷缩一角。
“张哥,我有点难受。”宋亚轩抱住膝盖缩成一团。
“没关系,你做的很好,”张真源安抚性的摸了摸宋亚轩的后背,“你保护自己是很正确的决定。”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了……”
“没关系的,小宋,”张真源揉了揉他的头发,“你还小,未来的路慢慢摸索,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张哥,我是不是病了?”
“那你能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吗?”
宋亚轩拒绝心理治疗,哪怕张真源也一样,他逃避面对自己的心里变化,张真源只能不断暗示,一点一点的进行干预指导,直到现在才初见成效。
“我,晚上总会觉得那个人,站在我的床边,直勾勾的盯着我,然后就会被吓醒,就睡不着了,害怕黑暗的环境,感觉会喘不上来气……”
“会想哭吗?”
“会,”宋亚轩捂住胸口,“这里,好像压了块石头一样……呜……”
宋亚轩忍不住呜咽起来,像在控诉自己的委屈和无助,看似坚强的壁垒被打破,触摸到眼泪才意识到,那是咬牙逞强的无可奈何。
“小宋不怕,在张哥这里,你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