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悸川番外——一如年少迟夏归（五）

萧悸川番外——一如年少迟夏归㈤

景从轩的骨灰是他亲自送的，因为特殊原因，景从轩甚至不能办一场葬礼，简单却不简陋的葬礼只有他的父母兄弟，还有未婚妻。

部队上通知了他家属。

萧悸川申请亲自通知的他未婚妻，女孩子当时在电话里还不信，质问他是不是骗子，说这一点都不好笑。

可是骂完后又是一阵沉默，然后萧悸川就听到了女孩子破碎的哭声，他耐心地等她哭，没有挂断电话，事实上他也想哭，几乎每次任务都有战友牺牲，而每个英雄其实都是普通人，都有父母，妻儿……

“你是川哥，是吗？”

女孩子终于稳定了一点情绪，抽泣着问他，“我听从轩提过你的……”

“嗯。”

萧悸川看向窗外，他们的军区在离边境不远处，千里飘雪，银装素裹，甚至看不到山，只是荒凉的平原。

“是……真的。对吗？”

“对不起。”

……

送景从轩走的那天下着太阳雨，算是个好天气，但是没有人能高兴得起来。

国旗盖棺是一种荣耀，但是事实上没有军人想要这样的荣耀。

好好的一个人能回来比什么都让人欣慰。

萧悸川终于看到了景从轩口中的小姑娘。

确实和照片上一样漂亮，干干净净的，穿了一条遮住膝盖的黑裙子，可是那双眼睛都哭肿了。

……

“这是从轩的遗物。”

景从轩的东西都被部队送回了家，包括他收了一半的行李箱。

但是萧悸川在那天却留下了那张照片。

女孩子转过身接过照片，然后捂着嘴就开始哭，那双红肿的眼睛里满是痛苦。

不知不觉，萧悸川也红了眼眶。

他想要是那天率先发现逃走的毒枭并去追捕的是他就好了——死的是他就好了。

要是死了，阿凝会难过，但是没关系，路云霆会安慰他，用檀香信息素。

然后过不了多久，盛凝就忘了，有他这么个人了。

反正，他也一无所有……一身轻。

“对不起。”

但是这些设想都没有成立，死的也不是他萧悸川。

“没有的，跟你没关系……川哥，我知道轩哥肯定跟你说过我的事，你知道为什么我要逼着他退伍吗？”

萧悸川微微低头看着这个被景从轩说恨嫁的姑娘。

“……我就是，就是害怕有这么一天，当初他要入伍我就不同意，可是他说那是男人的终身追求，后来他选拔通过，进入特种部队，都是我逼问才告诉我的，他怕我担心……可是那有什么，担不担心现在也不重要了……”

他还是死了。

“节哀——”

萧悸川一向不是个能言善辩的人，更何况现在面对的是无助绝望的英雄家属。

“谢谢你，给我留下这张照片，川哥，我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直到退伍，你的妻子也不要经历我这样的难过。”

那天的太阳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带着雨打进泥土的气温，萧悸川终于真正的释然了。

他知道如果幸运和盛凝在一起，他不会有时间时常陪伴他左右，更多的是盛凝一个人，还要为他的安危担惊受怕，盛凝那样一个爱笑喜欢热闹的人身边需要的是一个能随时关心他爱护他，让他一辈子开开心心的爱人。

而他只需要偶尔想起那个少时问他愿不愿意一起走的小哥哥就好了，一如年少迟夏归。

盛凝只是奔赴了他正确的选择。

他也是。

这很公平。